晚上八點,舒怡跟周應淮坐在了一家火鍋店裡。
手機掃碼點單,舒怡問他能不能吃辣,他說可以。
聽着挺勉強的,舒怡說鴛鴦鍋,他說行。
如果說點菜可以掩飾情緒,那麼等菜上來這段時間就挺折磨。
舒怡摸摸水杯,想着要不要趁着這個時候去調個蘸料,但一套動作下來發現周應淮正看着她。
“我……”
“你……”
倆人這會兒倒是有默契地一起開口。
舒怡不禁被這個場景給逗樂了。
她一笑,周應淮也笑了。
微妙的尴尬氛圍就此化解。
舒怡先開了口:“那天你問我是不是一時興起,我想了想,一開始的确是因為某個瞬間就喜歡上了,想談個戀愛試試看。”
可能前面幾段關系就是這樣開始的,所以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但我沒有随便的意思,”舒怡說,“我挺認真的。”
那天那通電話後,舒怡就覺得可能好像被周應淮誤會了,覺得她是那種玩弄感情的女人。
她想解釋一下,又覺得在手機裡面說這些太不正式。
現在說完,舒怡覺得舒服多了。
周應淮聽着,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舒怡沒開口,等着周應淮展開說說他的“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話還沒說,服務員端着鍋底上來了。
等服務員放好鍋底,再開火,提醒他們可以先開大火,等開了再開小火菜很快上來,剛才的話題又接不上。
但舒怡的性子直接,沒得到答案的問題想要問清楚。
“那是什麼意思?”舒怡問。
這個問題無法回避。
周應淮很輕地舒了一口氣,“開始一段新感情對我來說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是建立在充分了解和合适的基礎上。我不否認刹那的喜歡和上頭能給生活帶來激情,但回歸生活後,這種感情又能持續多久?”
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片刻後,他跟舒怡說:“我不希望十年後,後悔的是你。”
聽到這話的舒怡愣了好一下,下意識地想說十年後的事情誰又知道。
但想想,周應淮能說出這話,是因為之前聽過。
舒怡張張嘴,想問又把那話壓在喉嚨裡,因為那像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周應淮大概猜到了她想說什麼,回道:“所以我說,在感情裡我不是個好人,我會讓人失望。”
當時褚琳跟周應淮分手的時候,曾經失望透頂地說過他沒有全心全意地愛她。
周應淮不懂,他反問褚琳“我還要怎麼才算愛你”?
褚琳說真正愛她的人,肯定舍不得她受委屈,肯定會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這邊。
後來周應淮會想,如果他在董事會上投了同意票而不是棄權票,會不會他跟褚琳的結果就不一樣了,是不是就完全按照了褚琳的方式在愛她?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的事”。
周應淮的話說完,服務員來上菜了。
在餐廳聊天就有這點好,聊到尴尬的時候總有服務員來解圍。
等服務員撤了,也能自然地跳到下個話題裡面。
舒怡問周應淮:“所以你是覺得我們沒有互相了解嗎?”
“嗯?”
“不了解的話那就了解,誰都不是生來就互相了解的。”
周應淮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着舒怡,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被舒怡理解。
這個時候,她應該站起來就走。
但是她說要深入了解。
舒怡看着周應淮,問他:“大半年了,你要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能跟我周璇這麼久嗎?”
被看着的人無法回避視線。
但這個時候否認又顯得不坦蕩。
答案是什麼對舒怡來說不太重要,她已經知道。
舒怡給鍋裡下菜,說:“不如就從喜歡吃什麼開始了解吧。你真能吃辣嗎?”
周應淮看着面前紅彤彤的牛油鍋底,搖頭,“腸胃不太好,吃不了刺激性食物。”
“腸胃為什麼不好?”
“工作的時候吃飯不規律,加上之前吃錯過東西得了急性腸胃炎。”周應淮說。
舒怡點頭,“那你吃菌湯鍋裡的。”
“你呢?”
“我不喜歡吃豆芽。”
他們桌上沒有點豆芽,但盤子裡面的肉是用豆芽托底的,菌湯鍋裡也放了豆芽。
周應淮嗯了聲,然後用筷子将菌湯鍋裡的豆芽都給挑了出來。
一頓火鍋吃了兩個小時。
從店裡出來的時候衣服上頭發上,都是濃濃的火鍋味。
周應淮送舒怡回家,問她放幾天假。
“兩天,明天下午就得過去。”
“怎麼去?”
公司給舒怡配了車,但她不想開高速,回來就坐的高鐵,十來分鐘就到了。
舒怡沒回答,問他:“要送我啊?”
“行。”
舒怡笑笑,“麻煩,一個多小時呢,我高鐵過去十來分鐘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