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栀睡前喝了解酒的東西,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頭疼,她扶着頭從床上坐起來,坐了一會醒醒神,才去摸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一解鎖,消息提醒和電話就都一條條的跳出來,疊在一起。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她醒的确實有點太晚了,于是按着通話記錄回撥過去。
“怎麼了?”
葉歆竹語速有點急,聽上去很慌張。
“你,還找得到路允初嗎?”
“她一直不接電話。”
童栀挂斷後,也跟着撥路允初的電話号碼,發現是關機狀态,她連發了幾條信息,也是石沉大海。
敏銳的第六感在作祟,她開始掰手機殼,硬質的手機殼被她弄的啪啪作響,手機上的時間跟着秒針跳動,好像過了很久,也沒見回信的提醒音。
高度緊張的神經,在陌生電話打進來的那一刻繃緊,她被吓了一跳,按下通話鍵。
“你好,是童小姐嗎?”
“我是路家的管家,小姐的電話關機了,就沒來得及聯系您。昨晚小姐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因為交代了不允許人打擾,所以今早才被發現昏倒,現在在第一人民醫院的ICU裡。如果您想過來,可以選在下午三點的探視時間。”
童栀沒勇氣一個人去,所以下午三點,她給人打了個電話,叫上了葉歆竹她們一起。
醫生說路允初的生命體征都處在一個停滞的狀态,正在走一個緩慢的下坡路,就像被小鬼掐着脖子,正被一點一點地奪走生氣。
葉歆竹先出來,徑直走向坐在長椅上的童栀。醫院裡的椅子總是鐵的,在這個季節?的人渾身都涼。
“是她自己猜的,還是你告訴她的?”
童栀卻像沒聽見似的。答非所問。
“她會死嗎?”
“你……不該告訴她的,她太較真了,一定會刨根問底。”
葉歆竹緊皺着眉,或許這時候她該安慰一下童栀,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隻能回答。
“不知道。”
葉歆竹和溫言是連夜趕回來的,溫言宿醉,頭疼的快要爆炸,問了幾句情況之後,也沒心思去思考了。
她盯着生命監測的儀器,上面的數字很平緩,她卻好像透過那一串串數字,看到了正被蠶食的生命力。
她最後還是離開了,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吹冷風。
一群人守在這裡也并無用處,溫言和葉歆竹勸不動童栀,就隻交代她記得吃飯。
“不用自責,她是自己選的,既然選擇要知道真相,就該為此承擔代價。”
溫言下樓去開車,并沒有聽到二人的交談。
“是她問的我,可是,我是不是不該告訴她的。”
一廂情願的人從來不計後果,路允初就是這種人。
“沒有應不應該,隻有願不願意。”
醫院的走廊上走不缺乏匆忙的行人,靜坐在一邊自得人生百态,童栀這樣的體驗并不多,相反,她通常是躺在裡面那一個。
如今她不願意離開,也不敢離開,雖然什麼也做不到,隻能坐在外面為自己贖罪。
但她忘了自己也還是個大病初愈的病号,累了一天,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在長椅上睡覺的人很多,見怪不怪了,所以一整天都沒人來叫醒她。
她點開手機,回複了葉歆竹的消息。
葉歆竹:記得吃飯。
童栀:好,我已經吃過了。
一個人的生命力就是如此的虛無缥缈,人類的意志力很強,能領他們在極端環境下脫險,似乎又很弱,确診重病之後沒多久就會死去。
最後葬在墓園裡,挨着陌生人做鄰居,有人記得的話逢年過節能收到幾束花,沒人記得的,連石碑上的姓名都辨認不清。
路允初會怎麼樣,她不知道。
她的心裡很亂,但偏偏禍不單行,腦子的裡齒輪缺少了潤滑油的功用,變得艱澀,變得卡頓,這時候電流聲在她腦子裡滋滋地響,毫無規律的,像要把她的腦子都給炸開。
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那一刻,她内心中并沒有得到意想之中的解脫,反而是迷茫,無助。
而一向痞裡痞氣的系統聲音卻十分官方。說到底這東西本就沒多少情感模塊,還是跟童栀跟的久了,慢慢的開始變得像人。
“宿主,本世界基本構築已崩塌,是否選擇脫離世界?”
基本構築已崩塌?
童栀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