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個大小美人離開,姜寸華不由對王二哥感歎道:“真是難得的美人啊,不知道是這附近哪個村縣的。”
又猜測道:“不過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難道是來尋親的?家裡遭難了?容貌這樣出色,如果在咱們縣安頓下來,那可熱鬧了。”
王二哥有些不高興道:“管他們呢,聽口音,反正不像是咱們西北這疙瘩的。”
姜寸華隻顧着欣賞美人了,倒是忘了留意口音的事,她笑道:“我就說嘛,咱們西北風沙大,可養不出來這麼水靈的美人,原來是外地人。”
王二哥嘟囔道:“就三個臭男人,哪裡算的上美人?”
姜寸華一邊收拾攤子一邊歎道:“這樣的都不算美人,那什麼樣的人才算呢?”
王二哥看了姜寸華一眼,重重咳了一聲,道:“姐姐這樣的才算是大美人。”
“咳咳咳。”姜寸華被王二哥說出來的話給吓了一跳,差點嗆着自己,見周圍空曠曠的,無人聽到他剛才的話,就撫着胸口對王二哥小聲道:“你可别瞎說,我瘦的跟個麻杆似的,沒有半點美人的樣子,你這話叫外人聽去可要笑死人了。”
王二哥不服氣:“我就覺着姐姐才是大美人嘛!”
姜寸華忙捂住他的嘴,道:“小祖宗,可别說了,你不還臊,我還害臊呢。”
王二哥掙脫了姜寸華的手,噘着嘴不吭聲了。
姜寸華跳上了車轅,也讓王二哥坐上車,甩着鞭子趕着大青騾子,也往城内而去。
心道,我也該買面鏡子,看看自己到底長什麼模樣了。
唉,剛來那會是沒條件,後來有了銀子了,她也沒少進城,卻是故意将買鏡子的事給遺忘了,她有些不敢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模樣了。
在這大西北,吃不好穿不好壓根不存在護膚一說,就是再好看的美人,這樣經年累月的侵蝕下,估計都不會太好看吧?
而且,别人看她無論神态還是眼神都隻是尋常,她應該就是一副很尋常的長相了。
姜寸華和王二哥一進城,就眼尖的看着那容貌不凡的三人朝着西市而去,她也就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趕着大青騾朝東市而去,她需要補一些針頭線腦和香料、調料之類。她之前還跟這鎮上唯一的一家石匠定了一台石磨,順便去看看石磨鑿的怎麼樣了。
有了石磨,她就可以磨豆漿點豆腐吃了。
其實吃豆腐在西北算是一道家常菜,葫蘆口就有一家專門以磨豆腐為生的人家,但姜寸華不喜歡吃豆腐,她喜歡喝豆漿,喝豆花,吃油豆腐和油豆皮等副産品。
所以,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姜寸華選擇在自己家中後院安裝一台石磨,就是為了能偶爾喝上一碗甜鹹口的豆漿。
見石磨已經鑿的差不多了,姜寸華滿意的去了錢家糧鋪,進了一些五谷雜糧和毛栗子。
毛栗子是離這裡幾十裡開外的大山上産的,葫蘆山上沒有栗子樹,所以,姜寸華想要吃栗子,隻能來錢家糧鋪來買。
除了栗子,姜寸華還在這裡選了一大袋的紅棗和紅糖,當然是沒付款,從鋪子的租金裡扣。
姜寸華已經打算好了,如果錢老闆不主動提鋪子租金的事,她就一直從他這裡拿糧食雜貨,什麼貴她就拿什麼。
等年底要是再不還,她就帶着葫蘆口的老少爺們将他這鋪子裡的所有糧食都拉走,抵債!
正在姜寸華在錢老闆的鋪子裡挑選雜糧的時候,許思年已經帶着許思玥和許思庭來到了葫蘆鎮的官衙。
葫蘆鎮是懷仁縣之下的一個小鄉鎮,最高長官縣令衙署設在懷仁縣,葫蘆鎮則設鄉正一職,管理鎮以及下屬鄉裡村落的行政、軍事、司法等所有事務。
鄉正下設主簿兩名,和鄉正一起,定期向縣令、縣丞、縣尉彙報鎮上所有事務。
總的來說,就是交稅。
這裡是西北偏僻之地,除了懷仁縣,下面都是些窮鄉僻壤之地,隻要每年将稅都按時交齊了,至于這些鎮鄉裡的百姓怎麼管理,全都由鄉正決定。
都說縣令才是百姓的父母官,其實這話說的不對,縣令隻是懷仁縣城這一城百姓的父母官,懷仁縣下面似葫蘆鎮這樣的小地方,真正的父母官,是鄉正和主簿三人。
許思年帶着懷仁縣的文書來到破敗的鎮衙,鄉正不在,今日隻有一主簿值守。
許思年拿出文書做身份證明,說明來意:
“我乃許氏主支之人,這兩位是許氏旁支子弟,因許氏祖宅契書不甚損毀,特拿來殘頁,請主簿大人幫忙新補一份房契,好讓我這個族弟入住祖宅。”
“另外,這是兩位族弟的原戶籍籍契,勞煩主簿大人,将兩位族弟戶籍落在葫蘆鎮。許某不勝感激。”
可是巧了,今日當值的這個主簿,正是前些日子,給姜寸華拟産業契書順便做見證的那位文書,姓羅。
羅主簿看着許思年遞上來的他因流放殺胡口落戶懷仁縣的身份文書,頗有些驚疑不定的。
這大略算算,得有一甲子了吧,許氏西北這一脈,這隻剩姜寸華一個獨苗苗了,這怎麼好端端的,出來許氏三兄弟?
不對不對,眼前這位,是許侯家的世子、啊呸,是被流放的前許侯世子。
天老爺,景甯侯府.......
倒了?
抄家流放啊,可不是倒了?
“主簿大人?主簿大人?”許思年見這姓羅的主簿一開始疑惑,後來直接變成驚駭慌亂的表情,不由開口提醒了他兩句。
羅主簿被提醒,一個激靈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清醒過來,忙起身道:“稍等,稍等,茲事體大,容我去請鄉正來處理此事。”
說完,不等許思年回應,拿着許思年的身份證明文書就跑了。
看着這人跟鬼攆似的跑了,許思玥不由擔心道:“大哥,能行嗎?”
許思庭也說:“他們會不會欺負咱們,不把咱們家的宅子還給咱們了?”
許思年笑道:“不會的,他們不僅會将宅子還給咱們,他們還會大張旗鼓的迎你們入住祖宅。”
許思庭:“為什麼?”
許思年:“因為,若是許氏人沒了,一直受許氏庇護的葫蘆鎮,就要遭殃了。”
許思玥若有所思,許思庭還是沒聽明白,但他也沒多問,他剛才在路上吃了餅子,現在看着羅主簿桌案上的茶碗,央求道:“大哥,我渴了。”
許思年愛憐的摸摸他的腦袋,帶着兩人來到了衙門官房燒茶水的地方,也沒有勞煩在這裡做工的婆子,自顧自的給自己和弟弟們洗了碗,倒了熱茶喝。
做工的婆子就是雇傭的鎮上的,見許思年沒事兒人一般倒水喝茶,不由問道:“你們是哪家的親戚?”
這衙署,除了在這裡面辦公的老爺和他們家的親戚們,沒誰會來,她見許思年這麼不見外的樣子,就以為他是在這裡供職的哪家老爺的窮親戚。
不過,看着氣派,不像是窮親戚,偏又穿的破破爛爛的,又像是來打秋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