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苓震驚擡頭,正好能看見沈郁琛淩厲的下颚線,嘴角平直看不見一絲弧度,眼神直勾勾盯着冒火的顧客。
肩上的力量還在收緊,姜沫苓暗道完了。
她偷瞄了一眼點餐區的男士,心裡無聲念叨:您自求多福吧。
“019号單,黑川原岩咖啡是嗎?”
本還在冒火的男士對上來人的眼神後瞬間啞火,他磕磕巴巴道:“呃,對……”
“您稍等。”
姜沫苓扯扯沈郁琛的袖口,小聲說:“找個理由退了吧,這什麼咖啡啊,聽都沒聽過怎麼做?”
沈郁琛歪頭:“沒事,我來。”
随即用攬在她肩上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從一旁牆上的挂鈎上取下圍裙,麻溜穿在身上。
姜沫苓一臉震驚看着他穿着服帖的西裝,慢條斯理解開袖口,将袖子挽至小臂,骨節分明的手開始把咖啡豆倒入磨豆機裡。
她的耳根慢慢通紅,她盯着沈郁琛肩膀處若隐若現的肌肉咽了咽口水。
他身上穿着淺咖色小圍裙,尺碼對他來說小了些,繃在身上又能顯出他的前後都很寬厚。
伴着磨豆機的運作聲,沈郁琛雙手撐在料理台上,餘光捕捉到一束熾熱的光,他下意識偏頭看去,那束光一下子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慌亂的女聲。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可以先在座位上坐一會,出餐時我再叫您。”
男士怯怯看了眼姜沫苓身後的男人,挪回視線讪讪朝她點點頭,就抱着安全帽坐到店内靠進門口的角落裡,隻留下一個背影。
像是要時刻準備逃離的模樣。
姜沫苓見男士這般模樣,又默默揣着手晃悠到料理台旁,随手拿起一袋咖啡豆假裝看着。
“你剛剛是不是太兇了?”
磨豆機的聲音戛然而止,咖啡機預熱聲随機響起。
沈郁琛将磨碎的咖啡粉挖出來,放入粉碗裡慢慢壓勻。
他緩緩問:“你覺得我兇了?”
“嗯,有一點?”她踮了點腳,湊近沈郁琛的耳朵,溫熱氣息撫過耳廓,小聲說:“你看他都坐那自閉了。”
沈郁琛輕挑眉,一隻手撐在料理台上,另一隻手輕輕環住姜沫苓的腰,居高臨下看着她,眼底翻起莫名的情緒,緩緩道:“沫沫,你太善良了。”
姜沫苓一愣,盯着沈郁琛幽幽的眼神,陷入思考。
有嗎?
她隻是覺得那個顧客好慘,看樣貌應該是個起早貪黑的打工人,灰頭土臉的,早上想喝點熱咖啡,等了半天結果發現沒做,換她她也冒火。
現在不滿被壓制住,是不是太慘了點?
反正這處境,和她之前一樣。
命苦。
沈郁琛見她沉思,便松開環住她的手,沉默地把粉碗放置咖啡機上。
姜沫苓抿了抿唇,從旁邊取下一隻杯子,放在料理台上往沈郁琛的方向推了推。
又戳戳他的手臂,見他沒躲,也沒其他反應,就輕輕覆上去摸摸他的肌肉線條。
頭靠上他的手臂,小聲問:“生氣啦?”
沒回應。
姜沫苓皺眉,幽怨看了一眼他,見他嘴角沒有像平時一樣勾起,不過亮黑的眼瞳裡有偷瞄她的影子。
于是她心生一計,幹脆就支起身子,抱着手坐回點餐區,嘴角微微彎起。
釣一頭大魚的基本修養:第一步,放鈎子。
身後傳來紙杯磕在料理台上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
姜沫苓抿着嘴忍笑,很好,成功進入第二步:靜觀其變。
一隻手拎着紙袋子放在點餐台上,“019号,您的咖啡好了!”
她看見原本氣焰爆棚的打工男,聽見有人在叫他,後背瞬間僵直起來,秒變唯唯諾諾社恐,手摳着安全帽的帽檐,頭低低的快步走過來拎起紙袋,轉身快步離開咖啡店。
姜沫苓瞄了一眼旁邊,決定始終堅持第二步計劃,不說話等魚自己上鈎。
懸在門上的風鈴聲漸散,店内重歸寂靜。
半晌,身邊才傳來一聲無奈的輕歎。
姜沫苓暗喜,魚上鈎了。
腳邊突然多出一張高腳椅子,長腿落座,一隻手覆在她的手上,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挲着。
“不是我故意要兇他,是他的安全帽裡揣着刀。”
姜沫苓聞言愣住了,倏然轉頭看向沈郁琛,嘴邊的笑意瞬間挂不住。
“靠進邊沿的地方,刀尖露出來了。”
“之前你出任務,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就是你在公園裡隐身成園丁的那次。”
姜沫苓記得那次,那天她在花田裡種花,看見一個摔倒趴在地上大哭的小朋友,她就過去把她抱起來,帶他去服務中心廣播尋人。
很快小朋友的監護人趕來,接走小朋友,還不忘和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