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想回家，回到那片生她養她的地方。

盡管母親問過她的想法，她還是因為過去的事情久久不能釋懷。她不想抱着滿心歡喜回去，卻因為他們窒息的愛打擊得一無是處。

所以她一直在逃，母親也在第四年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偶爾逢年過節互相問候一下，就算是祝福了。

姜沫苓稍稍仰頭，看着天上隐隐約約閃爍的星星，點了點頭。

沈郁琛低下頭輕笑，臉頰蹭蹭她的頭發，溫熱的氣息打在脖頸，溫柔的話音萦繞耳畔。

“回去換完衣服，我們就出發好不好？”

姜沫苓上樓換了套加厚的羽絨服，出衣帽間的時候正巧碰上從隔壁間出來的沈郁琛，他盯着她空空的脖子和頭，凝眸搖搖頭。

“太少了，夜深風大，會着涼的。”

姜沫苓眨了眨眼睛一臉好奇，“不是去中心廣場嗎，人多應該不會冷吧？”

沈郁琛淺笑，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調轉了方向，把她推進衣帽間。

“不去那裡，我們去棧道上看，觀景台上的視角會更好。”

姜沫苓輕挑眉，視線凝在他頭上那頂藏藍色的針織帽看了一會，才彎起嘴角移開視線拿了頂白色的毛絨帽子和圍巾，對着全身鏡剛想戴上的時候，又轉頭将手裡的帽子和圍巾捧在沈郁琛面前，語氣裡含着期待。

“幫我戴。”

沈郁琛眼底含着笑接過帽子，彎下腰戴在她頭上，溫柔的聲音夾着寵溺：“好——”

又小心将格子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整理了一番後摸摸她的頭，盯着面前被嚴嚴實實包起來，隻剩下鼻子和眼睛的姜沫苓，沒忍住輕笑。

姜沫苓扒拉了一下圍巾，把藏在裡面的嘴巴露出來，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笑什麼？”

沈郁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俯下身捧起她的臉晃了晃，“我們沫沫被包成小團子啦，很可愛。”

姜沫苓撇了撇嘴，幽幽道：“你就笑吧，等下我就是最暖的人了，你可不要和我說你冷。”

沈郁琛搖搖頭，墨黑色的瞳孔更加璀璨明亮，他軟下聲音問：“那現在我可不可以申請提前取暖？”

姜沫苓輕挑眉毛眨眨眼，盯着他深邃泛着溫柔的眼睛，心跳漸漸加快，她握住他的手，趁他沒反應過來時湊上去貼住他柔軟的唇瓣。

“批準了。”

-

跨年夜，街道上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車流散着條條熒燈。

姜沫苓從車上下來，望着眼前這條用星星燈纏繞着的，一眼看不見盡頭的樓梯陷入沉思。

夜深降溫，沈郁琛站在她身旁，把她的帽子拉下了些，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飄着虛虛的煙。

“走吧。”

他拉起姜沫苓垂在一邊的手，塞進自己的衣兜裡。

“阿郁，你說實話，是不是故意的？”

姜沫苓跟在他旁邊爬着樓梯，木闆發出吱吱的聲音，幽幽問。

“嗯，這裡是不是很美？”

“美是美，但是我們非要在晚上爬山嗎？”

沈郁琛一愣，腳步頓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不免失笑，他緊緊握着掌心裡有點發涼的手，溫柔開口。

“樓梯是有點長，但這是離棧道最近的路，等上了棧道，幾乎就是平路了，沫沫堅持一下好不好？”

晚風吹拂枝葉，夾着寒意打在前行人兒的臉上。

姜沫苓往圍巾裡縮了縮，聲音悶在圍巾裡。

“原來有點長這個詞，在你這裡是這個概念。”

“真的快了！你看！”沈郁琛伸出手指着前面的亮光。

姜沫苓邊爬樓邊順着他的方向看去，依舊是看不見盡頭。

除了兩側樓梯扶手上的亮光，中間黑漆漆一片。

姜沫苓狐疑地擡眼瞄了一眼沈郁琛，“前面什麼也沒有呀？”

下一秒，點點星光在前面閃爍，隐約能看見三兩人影。

姜沫苓睜大了眼睛。

“還有三分之一，我們快勝利了沫沫。”沈郁琛的音調上揚，溫柔鼓勵她。

能看見盡頭，姜沫苓邁開的步子都大了些，她也想快快爬完樓梯，早點到觀景台上看今晚的煙火。

他們順着光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腳下木闆不時發出吱吱的摩擦聲，原本還覺得涼的身子漸漸熱乎了起來。

趕在離零點還有三分鐘的時候到了觀景台，周圍隻有零星幾人。

站在欄杆前俯瞰城市的夜空，姜沫苓忽然明白為什麼沈郁琛說這裡是絕佳的位置了。

沈郁琛指着遠處那片閃着炫彩燈光的建築，說道：“沫沫你看，那裡就是中心廣場。”

他抱住姜沫苓，在她的手裡塞了兩個暖手寶，然後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姜沫苓靠在沈郁琛懷裡，被他緊緊摟住，她看向那片地方，視線在城市上空飄着。

“沫沫！倒計時了！”

沈郁琛望着遠處大樓牆體上投射出的數字，溫潤的聲音跟着念出來。

“5……”

“4……”

“3……”

“2……”

“1……”

“新年快樂阿郁！”

“新年快樂沫沫！”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與此同時，一束束光點拖着長尾迅速升高，随即在天空中倏然炸開，絢麗的煙火在無雲的天空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