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被摸頭,但今天的感覺和以往都不一樣。
是因為最近的關系又拉近了嗎?
江笒心裡胡亂想着,表面卻并不顯異樣,隻是笑着應了一聲便乖乖回到房間。
躺上床以後,沒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
再度睜開眼時,面前是熟悉的隧道大門。
那條原本肉眼難以看見的縫隙,現在已然變粗得跟成年人的半截手臂差不多長了。
“恭喜宿主,任務進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漆黑的空間中,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還真是!大概寒假一到,客人也就跟着變多了吧。”
方才那點小糾結立刻被抛到腦後,心情也變得雀躍了許多。
江笒一邊說,一邊向前一步,試着向門縫裡伸出指尖。
按照系統的說明,等任務進度條跑到百分之百的時候,時空隧道的大門将會徹底打開。
但理論上來說,即使大門沒有完全敞開,隻要大小足夠,也能試着把身體擠進去……
然而,他的奇思妙想很快就遭到了破滅。
看似空無一物的門後卻出現了一層薄膜似的觸感,柔軟卻牢固地阻攔住了少年的動作。
像是讀出他的想法似的,系統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隧道還未完全建立,請宿主優先完成任務。”
“好吧,我知道了。”
江笒撇了撇嘴,心中卻也沒有太多失望的情緒。
竹華齋還是營業得挺不錯的。如果B市這邊也順利的話,幸福值一定會收集得更快。
唉,可惜才剛來第一天就遇到了意外。接下來就看遠山哥了,如果能順利解決的話——
他正思考着今天發生的事,餘光忽然瞥見了一幕。
随後,瞳孔猛地放大,他的身體不自然地僵住了。
竟然……是那個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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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将近。
這是司徒枥前往邊關的第三個年頭。
薄薄一層瑞雪鋪滿屋頂枝頭,京城一片素白,卻并不顯得寂寥。
屋檐下挂着大紅色的燈籠,穿着一身厚實冬裝的小孩四處奔跑,人們臉上都挂着許久未見的笑容,四處洋溢着熱鬧喜慶的氛圍。
自那一年過後,大夏就許久沒迎來這樣張燈結彩的新春了。
原因無他——
先前還氣焰嚣張的北部蠻夷連吃敗仗,一個月前終于向大夏提出了求和。
這都是六殿下司徒枥的功勞。
不,現在該改口叫司徒大将軍了。
——誰也沒想到,在京中默默無聞的六殿下,竟是個如此毒辣的狠角色。
那日他毛遂自薦,人人都以為這是個想出頭想瘋了的傻子。
一個被丢在冷宮自己摸索着長大的小孩,别提娘家勢力了,親生母妃甚至是個癡兒。
再怎麼天資聰穎,能在這吃人的宮中活着長大便已是萬幸。上陣殺敵?這小皇子恐怕連親手殺隻雞也未曾試過吧!
即使是景熙帝,也從來沒對這個不受重視的孩子有過半分期待。
不過是那日朝廷上鴉雀無聲,他一時憤怒,這才應了司徒枥的請求。
不過,再怎麼說這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六子。
即使當真吃了敗仗,蠻夷忌憚他的身份,估計也不會對他不利。
便由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先撐着局面,拖得一時是一時,他們也好慢慢想法子。
實在不行,遣個不受寵的公主去和親,也未嘗不可。
四公主司徒靜文,便是個不錯的人選。那孩子樣貌出色,性子沉悶,母妃那邊也翻不出什麼風浪,頂多哭個幾天鬧個幾天,還不是由他這個當皇帝的說了算?
他就這麼想着,也沒怎麼打點,隻點了幾個拳腳還過得去的内侍,就這麼簡單送司徒枥離開了京城。
然而,這一去就不得了了。
剛去兩個月,邊關便傳來快報,稱鐵骧騎大有改觀。
大戰潰敗,老将軍身死,原本一盤散沙的鐵骧騎,竟然當真被司徒枥這個外來戶給盤活了。
景熙帝雖然意外,卻仍沒把他放在心上。畢竟司徒枥至少名頭上是自己的親信,将士們給他幾分面子也是應該的。
他隻讓在信中敷衍地誇了兩句,随後便繼續和朝廷裡那些老頭子商議該如何求和。
又過了幾個月,蠻夷突襲。
朝中一片長籲短歎,擔憂這回又得損失多少兵糧人馬。
沒想到,這一戰鏖戰到最後,竟然是大夏的鐵骧騎奇迹般地險勝了。
遠在京城聽到捷報,衆人大喜,就連景熙帝都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朝中上下幾百人都覺得這不過是僥幸,無人認為這是司徒枥的功勞。
定是那位老将軍留下的親信,或是副将,用留下的兵書奪得這一次的勝利。
但這一場險勝,隻是開始。
第十個月,第一年,第二年。
一開始還有戰敗,往後便越來越少。鐵骧騎拿下了一場又一場勝利,北部蠻夷節節敗退——
到了第三年,原厥的首領派人來求和了。
獻上了牛羊與領土,為顯誠意還特意派來原厥公主烏吉斯格朗親自入京面聖。
而就在這一年,江笒恰好十八歲。
他終于可以再一次見到,思念了整整三年的竹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