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A大,和徐教授分别以後,江笒仍在心中揣摩。
他原先還在想,會不會是江海軒僞造了一段錄音給自己潑髒水。但既然錄音是真實的,那就應該不是江海軒了。
畢竟他一個大四生,早就沒有住在A大、而是出去實習了。
更何況他們倆人的專業也不同,即使江海軒真的心血來潮突然回A大,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江笒所住的宿舍樓。
那麼,犯人究竟會是誰?
仔細回憶一下,江笒還能想起這段對話的具體時間。
那天是周末,又剛好是傍晚,宿舍裡走動的人不在少數。
A大宿舍哪兒都好,就是隔音不好。
先前江笒從外面回來,也是隔着一扇門清清楚楚聽到了李文傑和劉耀的對話。
因此,嚴格來說,任意一個路過504門口的同學,都具有匿名舉報的條件。
而如果不是陌生人的話,宿舍裡就隻有……
許銘和劉耀。
江笒覺得,首先可以百分之百的排除許銘。
首先,他們倆人是關系很不錯的好友。雖然肯定沒有遠山哥那麼親密,但許銘不但在生活學習上給了自己諸多幫助,家裡的餐具廠和竹華齋還有合作。
其次,在這段音頻裡,許銘的聲音也被收錄進去了。聲音很模糊,音量也不大,可以保證絕對不是放在身上偷偷錄音的。
除非許銘未蔔先知,知道江笒會被徐教授發微信催修改,否則誰會閑的沒事、放一個錄音設備在宿舍裡遠程遙控?
那麼,選項就隻剩下一個——
劉耀。
老實說,于理來看,劉耀應該是最合理的人選。
他本人就在宿舍裡,當時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要是悄悄開個錄音把舍友的對話錄下來,那真是最方便不過了。
但,他這麼做的理由呢?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沒有人會毫無目的、莫名其妙地幹某件事。
劉耀和自己有仇嗎?
江笒心煩意亂地想了很久,最終仍然沒能得到答案。
畢竟在日常生活中,雖然他和許銘更親近,但和劉耀也算不上疏遠。平時上課有時也會讓劉耀幫忙占座,而他要是回家的話,也會記得從竹華齋帶點好吃的小吃回來投喂舍友。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最終查出來那個舉報的人,會是在宿舍外随意路過的陌生同學。
.
在這樣的糾結中,又過了好幾天。
終于到出發去鄰省的日子了。
“我們這回要在B市待多久?”
江笒站起身,試着掂了掂行李箱的重量,擡頭問道。
加上前世,他還是頭一回去那麼遠的地方。
聽說千年後的現代世界有一種叫高鐵的車子,一小時就能跑幾百公裡,跟話本上的神仙似的,光是聽着他就緊張得心髒怦怦跳了!
“店面已經準備好了,找的員工也培訓了大半個月。咱們過去就是确保萬無一失,等寒假結束後還是會回來A市的。”
付蓉看出寶貝兒子的緊張,笑着安撫一句。
“别害怕,睡一覺就到了。”
“我才沒害怕,我隻是……”
江笒嘴硬地嘀咕着,脫口而出道。
“我隻是在想遠山哥啦!”
“——小梁?”
江尚楊剛好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一進來就聽見這話。
“他怎麼了?”
他一邊問,一邊看向一直在房間裡的老婆。但付蓉也隻是搖搖頭“”
遠山哥怎麼了……江笒自己也不知道。
他隻是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個人,然後嘴比大腦快地說了出來——僅此而已。
但他當然不會把這說出口,于是結結巴巴地硬是憋出了一句話。
“我在想,咱們畢竟是鄰居嘛。我們一家子呼啦啦全走了,過幾天還要過年,這麼冷清安靜,他會不會很孤單啊?”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立馬發覺了不對勁。
不過是鄰居而已,怎麼就談上孤不孤單了?
況且那可是過年,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萬一遠山哥打算出國和他的母親團聚呢?
這樣的話,他就真得和遠山哥暫時分開了。
一個月啊……
穿來這個世界,和遠山哥相遇之後,他倆還從沒分開過這麼久呢。
想到這裡,他心中陡然一酸,嘴上匆匆找補道。
“我隻是随口一說。那什麼,你們别在意——”
“老公,你沒跟小笒說過嗎?”
沒想到付蓉一臉疑惑地打斷了他的話,扭頭問江尚楊。
江尚楊頂着一模一樣茫然的臉,回了一句。
“不是你跟他說嗎?”
“……啊?”
江笒被他們弄迷糊了,也顧不得剛才不經大腦的話語,呆呆地追問了一句。
“你們要跟我說什麼?”
“當然是小梁的事!”
付蓉在床邊坐下。
“我倆誰都沒跟你說過,去到B市要住哪兒嗎?”
好像還真沒有?江笒回憶了一下,而後誠實地搖了搖頭。
“隻待一個寒假的話,住酒店?或者租房?”
上輩子,他跟着師父在茶樓做工的時候,街對面就是一處客棧。
裡頭住了許多來京城趕考的書生,通常一住就住幾十天。雖然現在已經是千年後了,但應該這點還是沒什麼變化的吧?
“傻孩子。”
付蓉失笑,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
“我們這趟去B市,是住小梁家。”
“——啊?”
江笒猛地睜大眼。
“小梁上個月剛在B市買了套房。挺大的,裝修什麼的也齊全。”
江尚楊在一旁補充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