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笒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遠山哥?怎麼是你?”
對面頓了頓,才有些無奈地開口。
“你把信息錯發給了我。”
“什麼?”
江笒驚呼一聲,連忙說了句稍等,便移開手機趕緊看了眼微信。
還真的發錯了!
前面兩句有關教授的事倒是發對了,然而之後的便盡數發給了梁遠山。
難怪人家沒看懂!
自己語氣還這麼不耐煩……
江笒越想越羞愧,趕緊道了聲歉。
“對不起,我沒看清就發出去了——那個,我病得有點難受,語氣不太好,遠山哥你别見怪。”
“你呀……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會因為這點事就責怪你嗎?”
梁遠山歎了口氣,清泉般的聲音染上幾分若有似無的寵溺。
“不過,你要是真不希望我生氣,就把地址告訴我。”
“什、什麼?”
江笒一時沒轉過彎,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梁遠山頓了頓,才說道。
“我是醫生。”
遠山哥是醫生。
醫生可以治病。
——所以,遠山哥想給自己治病?
江笒糊裡糊塗地想了一會才捋清邏輯,雖然心中感激,但一想到草藥味就又變得有些猶豫。
“可是,我不想去醫院。”
梁遠山歎了口氣,倒也沒強求。
“那我接你回家,給你煮碗湯。”
江笒不再推辭了。
實話說,剛才他确實在考慮要不要回家。雖然宿舍離得近、方便上課什麼的,但畢竟生活空間狹小,要是一不小心把許銘他們傳染了就不好了。
“我在A大。”
江笒站起身,又吸了下鼻子。
“那個,你忙的話就算了,讓我媽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放心,診所有楊爍在。”
電流把聲音微微扭曲,梁遠山卻依舊能猜出那小孩此時是怎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他忍不住心軟得一塌糊塗,囑咐對方好好等着,便起身出門接人去了。
.
江笒按照梁遠山的指示,慢慢挪到A大北門,沒等多久就看到了熟悉的車牌。
車門打開,梁遠山快步走來,目光上下掃了一遍:“還站得穩嗎?我扶你。”
等了這麼一會,此刻的江笒确實不好受,感覺天地都在旋轉。
他暈乎乎地點點頭,把腦袋靠在梁遠山肩頭,說話帶了點鼻音。
“不好意思啊遠山哥,麻煩你跑這一趟……”
“都說了不用道歉。”
梁遠山輕聲歎了口氣,小心扶着少年把重心靠在自己身上,一路帶着他上車坐在副駕駛上,還貼心地給他綁好安全帶。
完成這一切,他回到駕駛位上,安靜地發動了車子。
江笒坐在柔軟的座位上,也覺得舒服了不少,眯着眼睛像隻小貓一樣縮了縮身體。
梁遠山邊開車,邊擡眼瞥了眼後視鏡。
“怎麼弄的?病成這樣。”
“……”
江笒抿了抿唇。
他原本打算像應對父母一樣搬出“洗冷水澡不小心凍着了”的說辭,話到嘴邊,鬼使神差地變了說辭。
“因為一個混蛋。”
梁遠山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語氣依舊淡淡的。
“誰欺負你了?”
這回江笒反應過來了。他轉過頭,專注地盯了一會梁遠山,才撇了撇嘴。
“總之不是什麼好人!我讨厭死他了。”
梁遠山心中微微一動。
江笒脾氣很好,極少把負面情緒挂在嘴邊。即使當初遇到李文傑那檔子事,他也隻是生氣陰陽嘲諷一頓,沒在背後評價過對方。
而且,這個“讨厭死他了”的口吻……
似乎還帶了點江笒本人也沒察覺出來的親昵和熟悉。
他點到即止,沒有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病得太重就别回校了。我記得,A大請假還是挺容易的?”
一說到這事,江笒就更愁了。他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先前為了竹華齋請假太多回,被當成重點關注對象了啊!”
他把徐教授的事說了一遍,兩手撐着臉,垂頭喪氣道。
“其實我請假的總數也不多,但偏偏幾乎每次都是徐教授的課,隻能說的确是不湊巧。再說了,他上課教書老愛夾點外語,我又聽不懂,困了也很正常啊!”
“……如果我沒記錯,你高考外語得了一百三。”
梁遠山狐疑地挑了挑眉。
他自從發現自己的戀情以後,便打定了溫水煮青蛙的追求方式。而第一步,就是拉近和江笒父母的距離。
有空的時候,他經常和江尚楊夫婦倆吃飯,或是聊竹華齋的相關事務。熟了以後,就知道了不少有關江笒的事。
這邊梁遠山仍在不動聲色地暗自疑惑,另一頭江笒吓了一跳,也跟着清醒不少。
他還真沒想到,原來徐教授說的洋文就是高考要考的那一項。
都是彎彎扭扭的字母,誰分得清啊!
再說了,那會兒他還沒穿來呢!
雖然腦子裡也保存了當時的記憶,但就跟放在圖書館裡的書一樣,不去特意翻看的話,他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
“我——那個,考完就全忘了嘛!”
江笒急中生智,大腦飛速運轉,匆忙想出了借口。
這也不全是他胡謅的。前幾天許銘帶着他跟軍訓認識的金毛聚了一餐,金毛他們是别的專業,好像得上一門叫高等數學的課,那會兒就聽他抱怨說高三畢業後就把數學全忘了。
江笒說完,就提心吊膽地看向梁遠山。
好在對方專心開車,似乎也沒忘心裡去,嗯了一聲就換了個别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