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看完信又笑着彈了彈小光頭,抱胸陷入沉思。一旁的寇随之倒了盞茶慢悠悠地品着,饒有興緻地看着飛燕來回踱步,沒由來地想起一些往事來。
飛燕小的時候,便愛聽那些寫冤假錯案的話本子,總愛鬧着龐統給她尋來各式本子。他每次去太師府,不是看到龐統抱着飛燕念話本子,就是看他帶着飛燕舞刀弄劍。那時他雖不通風月之事,但看着他們兄妹倆,心裡總會生出些歲月靜好之感。
等飛燕識字能自己讀本子的時候,便愛拉着他和龐統一起推斷案情。她看的案子不過是些話本子裡胡編亂造的故事,可她也分析得津津有味。龐統每次都是笑着搖頭,邊看兵書邊聽妹妹瞎說,從不插嘴。其實,他也不喜破案,對這些案子毫無興趣,但他喜歡她,喜歡看她一副說得天花亂墜的得意模樣,喜歡那張因喜悅而閃着亮光的明媚俏臉,便總會順着她說上幾句,有時甚至還會和她一起寫寫線索。每次龐統看着他倆認真的模樣,都笑而不語。
那時的飛燕還小,以為自己尋到了知音,愈發喜歡拉着他讨論各種奇奇怪怪的案子,不懂他每次欲言又止下的情感,也不懂哥哥看破不說破的深意。
可不喜歡的終究還是不喜歡,他與龐統一起進學一起入了官場。龐統成了衛國開疆的飛星将軍,他成了谏言獻策的尚書侍郎,誰也沒有做那洗冤斷案為民請命的言官。
“依我看,這火定是四娘子放的無疑。隻要沈應?死了,她便能借機和情夫私奔了。”
飛燕的話打斷了寇随之的回憶,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卻依然愛探案的少女,他有片刻出神。
“現在既已找到縱火之人,那沈夫人不用替韓宥齊頂罪,也可以還小容清白了吧?”
“什麼?她還想替情夫頂罪,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阿彌陀佛,這内宅之事,真亂。”
楚楚沒好氣地戳了戳展昭的額頭,“戒色大師,别感慨了。現在縱火案既有了眉目,包大哥,是不是該提審四娘子了?”
“不,先别打草驚蛇。現在官兵包圍着沈宅,她逃不掉的。還有幾個疑點我沒想通。那個隐藏在背後的下毒之人到底是誰?為何沈應?已死,府裡卻還有人下毒?難道是為了掩蓋些什麼?”
“這兩次下毒,并非同一個人。第一次是為了毒沈應?,第二次要毒的是他的三娘子。”
回過神的寇随之像兒時那樣順着飛燕問道:“何以看出是不同人下的毒?”
“大娘子中毒的症狀和三娘子的症狀不同,脈象各異。而且今早包大娘剖屍時說了,沈應?的心肝發黑是因中毒引起出血壞死,他們中的應是雷公藤之毒。而三娘子和小禾中毒後,嘔吐昏迷,脈象紊亂,是烏頭之毒無疑。前後下毒不過幾天,若是同一人,又何須大費周章換藥下毒。”
寇随之看着她頭頭是道地分析中毒之事,笑着點點頭。
似是回到了過去。
回憶有多長,他的愛就有多長,隻是,她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