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

風子野一把甩開趙凱柱道：“盧道元那老匹夫居然讓老大你一個人出城去替他的手下收屍，姓風的氣不過，就跑過去大罵了他一頓。”

“風爺說——”

老趙才接上話，風子野打斷了他道：“是風兄弟！”

“風兄弟說他不是大南朝的人，所以不準備繼續留在城中，而是要連夜找賈彪替霍先生你報仇。”

老趙也不堅持，當即改口，可見經過這次的共患難，他們幾人受風子野的氣而産生的怨恨已經被同生共死的情義取代。

“老兄弟幾人如果不是霍先生收留，早被孟統制當替罪羊宰了。”

老錢也開口道：“所以小的們怎麼可能讓風兄弟一個人出城？”

“這段時間哥幾個通過霍先生掙了不少家當。”

老李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原本大夥兒決定各出一半銀子做為報酬，請燕主簿把剩下的銀子帶回大南朝，分别交給各自的家人，但燕主簿長相看似薄涼，心性着實不壞，坦言承霍先生指點，卻不能舍身相報，已是慚愧，哥幾個交代的這點後事一定會辦到，因此說什麼也不肯要報酬，最後還是老孫說他沒有家人，自願把他的那份銀子送給燕主簿，燕主簿才勉強同意收下。”

這時老孫也呵呵一笑道：“老孫頭是真的來去輕松，無牽無挂。那點銀子本就打算分給幾位老兄弟來着，送給燕主簿，也不枉他為咱老幾個辛苦一場。”

聽四人你一言我一語這麼一說，我那個汗顔哪。看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馬長風開始時和我稱兄道弟，但很快人家就不齒于我的下裡巴人言行，從心底裡鄙視起了我，而燕濤長那麼一副賤樣，卻曉得知恩圖報，當真應了他那句：不讨厭。反倒是我忽悠得人家一愣一愣的，回去後可咋好意思再見他？

我們這邊聊得火熱，小王爺那邊都沒覺得受了冷落，反倒是風子野這貨先不耐煩起來道：“小肚雞腸，這點事也值得拿出來說？”

這貨才是真的沒心沒肺，不過他這麼一打岔，我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劉屠夫他們已經護着小王爺悄悄溜到了大帳出口所在的那一側，把靠裡半個帳篷的面積都留給了我和風子野這些人。如果不是開始時帳篷門口處擠進來太多想要保護小王爺的兵将，這幫人恐怕都已經趁我不防備，溜出到帳外去了。

“哎，小王爺。”

我笑嘻嘻吆喝道：“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該不會還想再給本先生來一次火燒大帳吧？”

“姓霍的，你想怎麼樣？”

我隻是問了一句，小王爺卻立即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了起來道：“有本事咱們在兩軍陣前堂堂正正分個高下，偷偷摸摸躲在帳中想要暗算本小王，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暈啊，是誰先不堂堂正正來着？這話問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不要臉的問題了。

“我偷偷摸摸？”

我故作不屑道：“我要是偷偷摸摸，你們這支軍隊恐怕都已經完蛋了。”

“危言聳聽。”

魏非愚并沒有領教過我的“厲害”，早就不服不忿于别人對我所表現出來的恐懼，因此忍不住出聲駁斥道：“霍先生一個人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斤釘？本公公倒是很好奇，你怎麼讓我大北朝一支近三萬人的軍隊完蛋？”

看來這公公的稱呼對太監來說還是比較高大上的，魏非愚對着身份尊貴的小王爺時自稱姓名，對着想要收服的對象風子野時自稱為本使，對着我這個讓他不爽的攪屎棍時，卻是自豪地稱了句：本公公。

“好奇麼？”

我嘻嘻一笑。這就對了，現在人家那邊人多勢衆，能動口就别動手，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們都忽悠瘸了？

“奢侈啊！在這物資匮乏的迷霧高原上，小王爺的帥帳中居然還留了兩盞徹夜長明的油燈。”

随着衆人的目光被引往帳中帥案兩側的銅座油燈上，我橫移兩步，探手抓往油燈燈座的銅杆支柱上，輕輕扳斜一點，大北朝那幫将領們的眼神立時變得恐懼起來。

這帥帳中的地面上可是鋪滿了厚厚的、不知何物編織的絨毯，隻要把燈油潑在上面，大帳立馬就會變成一個燃燒物充足的巨形火堆……

“如果本先生再把着火的地毯扔到周圍你們那一排排整齊排列着的帳篷頂上，各位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充分調動對方的想象力，讓他們自己腦補那個火勢蔓延的畫面。

“憑本先生的輕功，同時點燃三五座帳篷應該沒什麼難度。等那些帳篷都燃燒起來，再繼續向外引火，應該也沒什麼難度。”

我有屁的輕功，但可勁兒吹呗，反正在他們眼裡，我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

“霍先生的縱火計劃的确很理想化。”

魏非愚用了“理想化”這個詞來諷刺我，接着冷笑道：“可惜霍先生忽略了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