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顧慮到我會向盧道元告狀，柳誠然總算是施施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到桌旁凳子上道：“柳某人隻是想讓你也體會一下受了氣還隻能幹瞪眼是種什麼樣的滋味？以後對人别那麼刻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去，他這是在說他自己麼？居然教訓上我了，還這麼大言不慚？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是、是、柳哥您教訓得太對了！小的記住您說的話了！”

我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心裡道：老子特麼記住你了，柳誠然，看老子以後怎麼弄死你？

見我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柳誠然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起身伸個懶腰道：“得了，别裝了，快到換崗時辰了，柳某也知道你讨厭本人，就不在你眼前晃悠了！”

說完志得意滿地出屋去了。

我去，換崗？

“你們幾點、啊不，幾更換崗？”

我問趙凱柱。

“五更。”

趙凱柱答道。

“你們怎麼知道快五更了？”

好神奇，在這個沒有鐘表的世界裡，他們是怎麼準确把握時間的？

“在雷哥你醒之前剛敲過四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凱柱不以為然。

得，忘了人家古人有打更這個茬了，純粹讓柳誠然給氣糊塗了。不過四更和五更之間隔了兩個小時，如果不是常年累月靠感覺去估算時間，也鍛煉不出這種把控能力，反正我是不行。

二人出屋不大一會兒功夫，院門處就傳來動靜，聽聲響應該有一大幫子人湧了進來。

柳誠然那孫子把握時間的能力真是絕了，不過這換崗的人數似乎也太多了點吧？

“霍老爺，霍老爺！”

盧福叫了兩聲，引起我的注意後道：“老仆把人給您送過來了！”

人？送過來了？把什麼人給我送過來了？

我出門剛想問個清楚，眼前“啪啪啪”跪下一排，吓得我一個倒躍又跳回了屋子裡面。

沒辦法，做為一個從小接受人人平等思想教育的現代人，有些古人的禮節我是真的消受不起。

外面沉寂下來，過了片刻，一個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着，一排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人。”

一個悲憤的聲音随之響起道：“老趙不怕死，隻是老趙真的冤枉啊！”

“對，老錢也不怕死，但就這麼死了，老錢不甘心！”

“大人，老孫頭求您了，那毒真不是小的們下的，給小的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在大人您的食物裡下毒啊！”

“天地良心，老李如果下毒害大人，就讓姓李的天打雷劈！”

我去？趙錢孫李？逗我呢？我穩定了一下情緒後重新步出門外。

咱是一個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的五好老青年，雖然接受不了這種糟粕，但既然聽明白了剛才那種重物砸地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就不得不面對。我怕再不出去，這幫人會把自己的腦袋磕爛。那家夥，“咣咣”的，古人太實誠了，聽着都讓人心驚肉跳的。

見我出門，盧福首先施禮開聲道：“霍老爺！我家老爺吩咐，這幫夥夫任憑霍老爺處置，您說留就留，您說殺就殺。”

我說殺就殺？乖乖，我又不是上帝，有什麼資格決定别人的生死？于是我沖着盧福擺手道：“我這裡沒有死罪那麼一說，況且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切勿妄下定論。”

之後又忙往起拽地上的幾個人道：“起來起來，這不折我陽壽麼？”

幾個人木愣愣地被我拽了起來。見他們還在發呆，我笑着指指最邊上兩個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的年輕人，開玩笑道：“你倆該不會是小周和小吳吧？”

左邊那個年輕人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神色道：“大人認識小人？”

右邊那個年輕人則直接“哇”一聲哭了出來道：“大人，小吳不想死，小吳想爹娘！”

一股莫名的悲傷情緒沖上腦海，我想起了當初的趙凱柱。面對這種時代的悲哀，個人的意願顯得是那麼無奈。這個世界裡的人們還都隻能靠青天大老爺的出現、靠燒香拜佛去尋求自己的未來。

“算了，既然陳國公把你們交給了我，那你們就留在這個小院子裡，等事情水落石出後再離開好了。”

如果這時候讓他們回去，幾個人的性命就堪憂了，即便盧道元不拿他們殺雞儆猴，孟化龍也得找他們頂缸。或許事情确實不是這些人做的，但為了平息盧道元和我們這幾個中毒者的怒火，孟化龍總得砍幾個人頭去頂罪不是？就憑我一句話，根本保不住他們的性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他們留下再說。

“謝大人！”

幾個人自然也知道我的用意，一激動又要往地下趴。

“停停停！”

我忙又拽了這個拽那個，口裡還不停道：“我不是什麼大人，請叫我活雷鋒！”

還好這幾個人沒像影視劇裡的耿直小弟們那樣，覺得我不把他們當下人看就是瞧不起他們，不再強吻土地爺，一個個起身含淚站往了一旁。

“你們就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