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壯士有隐疾,本将軍這些弟兄個個都是直性子,壯士勿怪。”
柳誠然說着話又一抱拳。看似客氣,實際上當然是另外一回事,不但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歉意,而且這個“直性子”——難道是誇他手下人幹得漂亮?
不過我也不敢流露出不滿的表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隻好連連向他回抱這該死的拳頭禮儀,心裡面恨不得砸他一臉桃花開,表面上還得點頭哈腰,求得對方諒解。
見了我這副卑微的模樣,柳誠然眼中的怒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絲不屑的神色。
獸類弱肉強食,人類何嘗不是欺軟怕硬?不同的是,人類多了一張哄鬼的嘴,為自己的每一個行為都編織出美麗的謊言。如崇拜強者,還不就是你強我舔你,崇拜強者麼;你弱我就收拾你,俺們隻崇拜強者,誰讓你不是強者來着?
不過這種話我可不敢說出來,隻能由着他用鄙視的目光對我上下打量。
好半晌,柳誠然才淡淡地再度開口道:“日間,我家統領大人見壯士于兩軍之中奪馬而出,動作行雲流水,令人歎為觀止……”
“無它,慣逃而已。”
我聽柳誠然語調陰陽怪氣,話裡有話,心中一個不爽,索性替他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柳誠然也不掩飾,哈哈一笑道:“會逃且能逃掉,也是一項不錯的本領嘛。”說完突地臉現怒色,狠狠地瞪着我問道:“原來你不是啞巴?”
我去!怎麼把這茬忘了?看電視上很多裝聾作啞的高人一輩子扮豬吃虎都不帶露餡的,我裝個啞巴怎麼就這麼難呢?毫無城府,難堪大任,沒有前途啊!
于是我學着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機智人物的樣子,誇張地呵呵怪笑起來道:“奇迹啊,真是奇迹啊!想不到準将大人您與在下如此有緣,才見面就治好了在下數十年的啞疾……”
“來人!”
可惜柳誠然壓根不吃我這套,瞪着他的牛眼大聲對身旁士兵下令道:“把這個騙子給老子綁起來!”
“别介,有話好說啊!”
原以為開啟了異世界,從此可以在這裡逍遙快活,哪知道會遇上這麼多破事?活這麼大,老子還沒讓人綁架過呢。
一看對面如狼似虎撲出兩人,操繩子就沖我左右逼近過來,我大罵一聲:“馬勒戈壁!老子招你惹你了?”
說完轉身要逃。
恰這時候,巨大的吼叫聲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那些留在坡頂處的士兵們紛紛轉身朝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遙看他們抽刀舉盾的動作,就知道發現了敵情,因此下意識準備應戰。
原本要抓我的兩名士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住,回身驚疑不定地望向來時的山頂處。
這個時候他們應該不會再抓人了吧?我暫時停下腳步,想要看看柳誠然怎麼決定?然而柳誠然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決定,萬馬奔騰的踏地聲已經傳來。那種浩大的聲勢入耳,本來平靜的大地仿佛一瞬間變得颠簸顫抖起來,如浪中小舟,充滿危險。
這裡雖然是山地,但坡度較緩,有點像放大了的丘陵地帶,隻是土質柔軟,沒有大面積的碎石,猶如緩緩隆起的一波波海浪,放眼望去,千裡綠波,是個絕美的旅遊勝地。但正因為山頂與山谷間距離拉得太長、導緻坡度緩和了不少,使得馬兒可以縱情馳騁,因此當騎兵襲擊步兵時,壓根不需要潛伏靠近,直接放開速度就沖了過來,形成壓倒一切的威勢。
柳誠然留在坡頂處的那百來号兄弟能不能擋住敵人的沖鋒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那些士兵的一側,已經出現了之前見過的馬隊身影,且一個身影出現後,跟着就是一片,然後更多的騎兵不理會身旁的交鋒,竟然越過戰場,直接朝我和柳誠然所在的位置處沖了過來。
我吓得“媽呀”一聲大叫,才想上馬逃走,柳誠然早已經先一步騎回到了他的馬上,鎮定地對帶下坡來的四名“兄弟”吩咐道:“兄弟們,給老子頂住,回去後本将軍忘不了你們的好處。”說完雙腿熟練地一夾馬腹,那馬揚蹄朝着敵兵沖來的反方向奔出,眨眼間繞過前方一個山丘,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靠,兄弟果然是用來出賣的。”
我看得啧啧稱奇之際,身旁的四人已經齊刷刷将目光投向我這邊。
不對,他們所看的目标應該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