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檸檬,
半杯人生,
品到無色無味無人問,
方興盡,把歸路尋。
身後人影重重,
隻是笑語漸去,
唯有腳步踽踽行。
“殺啊!”
熟悉而又陌生的喊殺聲驚醒了我腦海中淡淡的憂郁情懷。
有了上次退出時的經曆,我想也不想,猛地向側彈跳出去。
“嗖”地一聲,那匹幾次帶給我噩夢的戰馬像一顆龐大的炮彈從身旁飛射而過。
你大爺的,總算是躲過去了!
我剛想長出一口氣,然而……
“啊!”
看着周圍因突然受到驚吓而向我投來的一道道憤怒目光,我急忙閉上因驚叫出聲而大張着的嘴巴。
我從來沒有想過,以往都是以昂揚、矯健形象出現在我認知中的馬頭,此刻在我眼中會變得如此猙獰、恐怖。
剛才的夢境中,就在我躲過馬蹄的踐踏,竄出去的身體還沒有站穩,眼角餘光處已經看到了朝我飛撞而來的一顆巨大馬頭……
回到家時已經深夜,但躺在床上,思緒卻久久不能平複。
我性格怯懦,怕得罪人,這種小心翼翼的行事風格,反過來讓别人也不知道怎麼和我相處?很容易就會把一次想象中應該是充滿歡樂的相逢,變成一次災難性的尬聊。久而久之,我不想再難為别人,也不想再難為自己。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卻又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或許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吧,才給我打開了這扇通往異世界的門。哪怕它真的隻是一個幻覺、一個夢,但對我而言,依舊是可以讓我暫時逃離現實的夢中桃源。
也或許那個世界才是現實?隻是它太兇險,上天給了我到這個世界避難的恩賜,所以我才始終無法适應這個世界中的一切,如今卻讓我無意中又找到了回歸現實的道路?
究竟哪個世界才是夢?對我而言其實已經無所謂,因為我可以穿梭,可以從一個世界體會另一個世界的美好。哪怕我活成了隻有一個人的樣子,依舊可以在清風圍繞、明月當空的時候獨自妖娆。
夜來一夢意闌珊,
千般思緒楊花開。
難悟紅塵空問道,
不堪往事太糾纏。
“殺啊!”
無盡的夢境中,我忽然間不再覺得它有多麼兇險?事實上,雖然我幾次被險境推離這個世界,但仔細回想一下,其實根本沒有受到過傷害,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過疼痛。至于開始時的驚吓,經曆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因此和前幾次的驚慌、恐懼相比,我這次幾乎是換了一個人,雙腳猛蹬,身體向後倒躍出去的同時,雙臂有如神助般一把抱住了馬脖子。
那匹馬受了驚吓。突然出現的障礙和脖子上多出的一份重量,讓它本能地發出“嘶骝骝”一聲尖嘯,于前竄之際突地人立而起。
騎在馬身上的漢子可能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沖破前方敵人的盾牌陣,壓根沒料到中途會出現這個變故。“啊”地一聲驚叫,身體被前沖的慣性從馬頭處抛飛出去,鋼刀撒手,隻能全力抓緊馬缰,試圖把自己再拉回到馬身上,卻不料馬兒前蹄落地,立即一個劇烈的左旋……
馬兒的本意應該是想把我這個讓它覺得憤怒的附着物甩出去,隻可憐這一記三百六十度脫馬死大回旋動作,卻打碎了它主人的全部幻想。
在馬匹巨大的力量面前,馬身上的漢子就像一根稻草般被甩飛了出去,砸中一側高速前沖的另一匹戰馬,然後又被那匹戰馬的巨大前沖力帶得側飛出十幾米,這才向地面掉落……
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到那種被萬千鐵蹄踐踏的慘烈結果。
兄弟啊,對不住了!希望你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過客,在這裡的死亡,不過是結束了一段夢境。
念頭一閃而過。我現在已經顧不上想太多,馬身還在不停地劇烈扭動着,但我不管它如何左旋右擺,橫竄側突,雙手雙腳死死地箍緊它的脖子,就是不松開,像帖狗皮膏藥,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西南北風。
說也奇怪,那上萬匹戰馬的前沖之勢,可以摧毀路上的一切障礙,但對于它們的同類,這些馬兒卻本能地進行了趨避。而馬上的戰士,則更多關注的是整個戰局的勝負,對于個别人員的傷亡,已經無暇顧及。當然也有從旁路過的戰士,試圖順手糾正這個意外出現的錯誤。我就看到有人兇狠地對我舉起了鋼刀,但由于戰馬颠簸得太過厲害,讓他們始終沒人能成功,一刀砍空,兩馬已飛速錯開,無法回頭。
再後面的戰士已經搞不清楚狀況,或許認為是他們自己人失了手,正吊在馬脖子底下掙紮吧?此後竟沒有人再理會我,讓這匹戰馬帶着我逐漸脫離出戰場,沿着一個荒無人迹的深長峽谷一路竄行。
也不知道跑了幾個小時?當我手腳酸麻,感覺再也無力支撐的時候,那匹馬兒同樣逐漸放慢了速度,最後停了下來,四條腿像釘子一樣叉開,斜着蹬緊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馬唇急劇翻擺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