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直都沒人能走進西川賀他的心裡……除了他對象。
可他對象又真的走進去了嗎?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
西川賀向來不會讓人搞清他的内心。
他有可能是出于有趣,才會交朋友,談戀愛。
畢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也不知道何去何從,隻有一味地模仿他人,使自己不要怪異得太突出。
那人的戲向來多,且演得好,連媽媽都曾誇過西川賀是個做演員的好苗子,抄着對方上了好幾次社區的話劇表演。
江戶川柯南見過對方演習的模樣,與平常不同,是很認真的樣子。
一舉一動都嚴格照着别人給的框架來,演得又好又投入,像是他在那刻就是舞台上的那個角色一樣。
江戶川柯南也時常疑惑,為什麼一個人能在人前台後有這樣大的轉變。
直到西川賀告訴他,他是個沉浸派演員。
欺騙,暴力,強迫……無所不用其極地來讓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這就是西川賀的表演法。
在知道這件事後,工藤有希子就很少再邀請西川賀上台表演了。
“這孩子的方法太傷身了。”
工藤有希子擔憂地說:“人怎麼能說變就變呢?新一,你和西川是朋友,你要看着他。”
所以,是表演嗎?
還是真的?
是出于“愛”才會與他們交朋友,談戀愛的嗎?
江戶川柯南不懷疑西川賀,他隻是……突然地有點難受。
就好像突然将真相血淋淋地扔到眼前一樣,眼前這人的存在就代表着西川賀“非人”的真相。
西川賀是一個異類。
他不屬于這個社會。
他也不屬于他自己。
他被追殺,被懷疑,被質問的時候是怎麼想得呢?
孤單嗎?難過嗎?
還是說,憤怒嗎?
亦或者,更極端一點,他知道這種感情嗎?
江戶川柯南為此而難受。
便利店裡人來人往,江戶川柯南不知道裡面又有多少是密斯卡岱的備用軀殼,也不知道裡面又有多少是像西川賀一樣僥幸逃出密斯卡岱手下,不用被當做一個消耗品去對待的人。
“丁零——”
電子門發出熱鬧的歡迎聲,明明身處鬧市,男孩卻感到了一股從未察覺到的孤單。
他想向西川賀發問,卻又怕刺傷對方。
有可能他也是想多了。
但月影島上那場大火卻一直在他的内心燃燒,從未停歇。
江戶川柯南一直在想,要是當初自己不要那樣追求真相,那那位老人是否就不會死?
火一直在燒。
連帶他的内心。
男孩沉默下來。
密斯卡岱饒有興趣地看着安靜的男孩,彈了彈牛奶瓶子的杯壁。
“回神了。”
她笑眯眯地問:“想到什麼了?這樣愁眉苦臉的。”
“我……”
江戶川柯南不敢說,他怕對方在得知西川賀的存在後就立刻摧毀西川賀的生活。
雖然從赤井秀一與灰原哀的嘴裡密斯卡岱向來都是個好相處的結盟對象,但這種個性并不含括西川賀這樣的存在。
——任何一個人,都會讨厭自己的仿制品,更不用說像是密斯卡岱這樣強控制欲的人。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密斯卡岱垂下眼睫,勾起唇角。
“你身邊有一個‘我’,是嗎?”
“不……”
“對我态度這麼好,多半也是移情了吧?别說不,我呢,對審訊還是有一手的,所以别想騙過我去。”
密斯卡岱的聲音聽不出電子合成的痕迹,又脆又甜。
有收銀員走過來,送上方才密斯卡岱下單的關東煮。
密斯卡岱沒吃,她向收銀員到了謝,将還燙着的紙杯推到江戶川柯南那邊。
“喏,吃吧。”
那雙綠盈盈的眼睛像是一捧幽泉,深不見底。
“知道你沒吃午飯。”
“我……”
密斯卡岱玩自己的頭發,“什麼?”
“我,你,你知道……”
“知道雪莉?赤井秀一?還是西川?”
那個名字就這樣被說出了口,不帶一點猶豫,甚至說的那個人還是用一種無所謂又懶散的态度笑着。
“……”
江戶川柯南徹底失語。
“那是個好孩子。”
盡管密斯卡岱現在頂着的這幅軀殼年輕又可愛,可她的神态卻很成熟。
這種氣質中和了她玩世不恭的散漫,意外地迷人。
街邊已經有好幾個人想湊上來向她讨要電話号碼,可惜密斯卡岱都拒絕了。
她踢了踢高腳椅的支架,很溫和地問:“害怕了?不要怕,是我把他送出來的呀。”
男孩聞言即刻擡起頭來!
“什麼……您是說——”
“我說,他是我送出來的,我最珍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