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問題。
“我怎麼會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我”當然會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忽略掉前面問題的江戶川柯南在内心驚濤駭浪地翻白眼,而表面上卻隻能掐着嗓子裝甜。
“哎呀!真的嗎?!我竟然會和新一哥哥長得那麼像!”
江戶川柯南努力偏移話題。
而提出問題的那個人閉着眼睛,也不看小孩那扭曲的面部表情。
不過原本就翹着的嘴角卻越揚越高。
忽略掉一系列“我好崇拜新一哥哥”,“新一哥哥好帥又好聰明”等自吹自擂,西川賀精準捕捉到了“大哥哥你認識新一哥哥嗎?”這句話。
“對啊。”
臭不要臉的成年人咬了一口搶來的冰淇淋球,優雅地低下頭與小朋友對視。
他微笑,卻給了個台階。
“我是他在外面認的大哥。”
“……”
世間竟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江戶川柯南像是突然被噎住了一樣,臉“騰”得一下就紅透了。
然而此時西川賀也不刨根問底了,他假惺惺地替小孩拍了拍背,語氣惋惜。
“哎呀你這孩子吃個冰淇淋還能嗆到,還真是和你新一哥哥一樣。”
一樣什麼?!
你敢不敢把話說明白了?!
江戶川柯南簡直不敢相信對方會如此臭不要臉。
居然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抹黑小迷弟心裡的自己!
虧他剛剛還想着要安慰好兄弟而自爆身份?!
江戶川柯南想要尖叫着告訴對方自己就在這,卻硬生生在那雙滿含笑意的碧綠色眼睛下停下了。
夠了。
男孩洩憤似地狠狠咬了一口冰淇淋球,又成功被冰到腦仁後憤憤想。
他以後就算是告訴全世界的人他變小了,都不會告訴西川哥的。
江戶川柯南前些天就看見西川哥和他的兩個警察朋友去工藤宅找自己了。
連續幾天都看不到人那确實不正常。
估計現在也是在套自己的話,借機問工藤新一人在哪。
畢竟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得起來返老回童這件事嘛。
絲毫不考慮西川賀本身就不太正常的江戶川柯南暗自尋思着。
西川哥出發點是好的,就是套話的方式太不要臉了點。
然而作為一個正常人,他應該包容西川哥這個神經病。
畢竟自己是難得能和對方智商對得上的人,想來西川哥現在也是着急了才會向一個小孩問話。
江戶川柯南表示理解。
江戶川柯南表示包容。
江戶川柯南表示絕對不會告訴西川賀他變小的事。
讓這個神經病自己想去吧!
雪花在路燈下飛舞着,空曠的美術館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耳畔響起毛利蘭的呼喚聲。
男孩先是遲疑了片刻,随後無奈地笑起來,“哎”了一聲。
西川賀看着他那副不值錢的傻樣,挑眉。
“那我先回去啦。”
江戶川柯南向迅速從台階上爬起身,把手上的蛋筒給啃掉,又抖落一身的雪花語重心長地對西川賀道。
“大哥哥,新一哥哥曾經告訴過我,人呢,生了病的話是要治的,尤其是腦子,千萬不要忌諱避醫。”
“堅持治療,總會好的。”
男孩沒等西川賀反應過來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于是也不知道當他離開時有人到來。
雪結了粒,吹落在面頰上時有些疼。
西川賀哈出一口氣,煙霧後清隽的眉目有些冷淡。
他就像是像一簇陰暗處的,不斷延牆攀升的苔藓,還未來得及漫展到陽光下去僞裝成灌木,就被鏟送回牆角。
有烏鴉撲騰過來,綠色的眸子與西川賀一模一樣。
“真冷啊,對不對。”
年輕人近乎自言自語。
烏鴉沒啄他的手背,因為那也不過一個他放出來監控今天全程的攝像頭。
似乎……有點累了呢。
年輕人閉上雙眼。
“……”
“等很久了?”
低啞的嗓音與風雪一同襲來,卻冷冽得恰到好處。
風口被擋住,身上落下頗有重量的大衣。
黑色的傘替台階上的年輕人遮擋出一片天地。
西川賀睜開眼。
披散着銀發的男人站得筆挺,眉目冷峻又好看。
他是暗夜,是風雪,是煙草點燃那一刹那,槍支硝煙的冷冽。
——是西川賀的下屬,也是他的愛人。
西川賀支着手自下而上地看琴酒,兩雙對上的綠眼睛相似又不相似。
笑容卻一點點地自那張年輕的臉上卸下,直到什麼都歸于死一般的冷漠。
自己這張臉,不笑時實在是太陰郁了些。
真是可惜啊。
西川賀漫不經心地想:“要是‘我’真的是‘西川賀’的話就好了。”
那樣就好辦多了。
無論是組織裡的事還是江戶川柯南。
可惜他并不是。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在按照電話中的橋段進行,隻是可惜劇情中并沒有“自己”。
為什麼呢?
是因為自己并算不上真正的“西川賀”嗎?
所以才沒有出現“西川賀”這個名字。
如果自己在他人面前并不是自己,那要如何去印證?
或者說——如何把“自己”編入劇情,成為可把控的一切?
但其實如果自己不在劇情裡也是件好事。
——這代表着自己随時可以脫身。
可琴酒畢竟和自己不一樣。
他是會死,會離開自己的。
風雪越來越大。
年輕人搓着凍僵了的手指,熟練地自口袋裡掏出煙盒。
“啪嗒。”
橘紅的火光自眼前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