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重樓那邊的也審完了,這會兒也帶着幾個人出來,點完人數後朝耿童一伸手:“給我一根。”
耿童便從口袋裡摸出來一盒煙丢給他。
解重樓又伸手:“打火機。”
“煩不煩,”耿童說着,又把打火機扔給了他,“你自己沒有?”
“忘記帶了嘛,”解重樓點上火,“真小氣。”
耿童沒理他。
他看一眼旁邊這些戴着手铐的慣犯,低聲問:“蔡小群的家屬還沒來?”
耿童:“沒接電話,剛才朱警官好不容易打通了,被家屬罵得連嘴都還不上。”
解重樓心裡一緊,連忙又往不遠處朱若霞的身影看去:“啊?”
“嗯,接電話的應該是蔡小群媽媽,”耿童拿着煙,或許是有些悶,單手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語氣淡然,“可能是這兩年一直為了蔡小群的事往派出所跑吧,一聽我們是警察,就......”
他話還沒說完,解重樓就已經急匆匆地往朱若霞那邊去了。
耿童把煙掐滅丢進了垃圾桶,雙手環胸陪着那六個嫌疑人一起在冬日的寒風裡等着看守所派人來交接。
其中那個叫皮蛋的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被耿童警告一聲,便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哎,你們條子一個月拿多少工資啊?高不高啊?抓我們有提成嗎?”
耿童冷冷地看他一眼。
那家夥又開口:“要不這樣,警官,我給你點錢,你行行好,把我們放了呗?你看你這大晚上的還擱這兒吹冷風,多累啊是吧,你就通融一下啦......”
旁邊那些馬仔也跟着找事兒:“就是啊,我們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們保證,下次絕對不犯了!”
說話間,看守所的車來了,上面下來幾個警察。
皮蛋被人推搡着上了押送車,還在一邊回頭一邊沖耿童喊:“警官,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嗎!我看你銜兒也不算低啊——”
看守所的同行啪地把押送車後面的門扣上,落了鎖,閑下來打趣地看着耿童:“兄弟,你多大啊,我看你頭發挺多的。”
也許是剛把那些個燙手的山芋送走,又或許是弄明白了趙全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耿童眼角難得放松地彎起來:“怎麼,你羨慕?”
同行摸了摸腦袋,又要去摸耿童的。
耿童往後躲了躲,笑了兩聲:“幹什麼。”
“我怎麼覺得你這個像假發呢。”同行歎了口氣。
“你快走吧。”耿童說。
同行:“别這樣啊,聊兩句呗。”
耿童:“聊什麼聊,你的押送車走了我才能下班。”
同行:“噢——”
53、
深色的夜空,四周都已經陷入沉睡。
耿童目送押送車遠去,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兩點了。
朱若霞坐在台階上,解重樓蹲在一旁,手裡拿着面巾紙,笨拙地說着些寬慰人的話。
耿童回去抓了件外套就走了。
分配給他們的宿舍是單人的一室一廳,就在家屬院裡,不過不在市局大樓這邊,要開車繞一小段,過兩個紅綠燈才能到。
路上陪着他的也隻有偶爾掠過的車流。
期間邢辰給他發消息,他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裡,打開一看,隻有一個“1”。
1?
耿童剛想問問這是什麼意思,手指忽然頓了頓。
可能對方現在并不是很方便。
那是遇到了緊急情況?
耿童擰着眉,想着邢辰有可能去的地方——悅顔酒吧,麻将館......
叩叩——
車窗被人敲響,耿童下意識擡眼看過去,正好看見邢辰彎着腰,手懸停在車窗前,然後對自己笑了一下。
耿童隻得把車鎖打開,邢辰會意,繞了圈從副駕駛上來了。
車門被關上,邢辰随意地扣上安全帶。
耿童收起手機,雙手握着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
淩晨兩點多,幾乎看不見什麼人的馬路上,耿童餘光看他一眼,開口,嗓子有些幹澀:“什麼事。”
“沒什麼啊,”邢辰說,“沒事也不能找你?”
耿童沉默一會兒,道:“讓你盯着傅強,你别當耳旁風。”
邢辰笑了笑:“這不是有進展嘛,沒進展我能過來?”
“說吧,關系摸得怎麼樣了。”
邢辰:“這裡不好說吧。”
耿童原本是把車往家屬院方向開的,聞言猛地急刹。
邢辰後背撞在座椅上,疼得呼出聲:“嘶......你開的什麼破車。”
耿童皺着眉:“還不是你亂來?”
“我哪知道你要回條子窩啊,”邢辰說,“改道。”
“憑什麼聽你的。”
邢辰結結實實地拍了他一把:“讓你改道就改道,現在是你有求于我。”
耿童深吸一口氣,不打算跟這家夥計較。
他改道了:“去哪?”
“去我那兒,”邢辰說,“我有重大發現——對了,以後要是看見我給你發‘1’,那就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找你。”
耿童淡淡應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