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二天将近十點的時候那兩個小混混終于把他倆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袁知許看上去還是和昨天晚上拿槍指着邢辰的時候一樣冰冷,就好像邢辰加入他們是犯了多大的錯一樣。
也就是今天,邢辰才知道領頭的那個小混混外号大膽,另一個外号大肝。
可能是取自忠肝義膽吧。
大膽看了邢辰一眼,也沒多問,準确來說是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似乎就那麼平靜地接受了邢辰入夥的事實,甚至連邢辰獨自一人回報都懶得管,就那麼放養了似的,不像電影裡面上來就測謊表忠心兩件套。
邢辰自認為是昨晚的折磨已經讓他取得了那幫人的信任。
但就在他走的時候,大膽忽然對袁知許耳語了兩句:“這一次要是再出什麼差錯,你這條命就别想要了。”
袁知許隻是神色如常地嗯了一聲:“他确實不是警方的人。”
“你最好是實話實說。”大膽道。
邢辰沒走出兩步,聞言微微側眸,剛一回頭就對上了袁知許冷若冰霜的雙眸,還有大膽大義兩人審判般的視線。
再一看,大膽手裡握着槍,正直指袁知許勁動脈。
邢辰被吓了一跳,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袁知許狠狠一瞪。
于是他忙扭過頭去,加快腳步走了,離開了這條充滿危機的巷子。
92、
回到報社的時候他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報社的門是開着的,今天并不忙碌,來訂購報紙的人也不多。白鴿巷裡的路面鋪設工作依舊在繼續,機器運轉的聲音大到似乎能震破人的鼓膜。
邢辰進去之前往裡看了一眼,沒有看見楚飛。
他這才微微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擡腳走進報社。
“嘿!撒鋪瑞斯我的brother!”
一雙有力的手猛地拍了把邢辰肩膀。
“卧槽,誰跟你兄弟,”邢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一把抓住楚飛那雙作惡多端的手,“大白天活見鬼啊,知不知道——”
楚飛搶先說:“人吓人吓死人。”
邢辰:“那你還搞偷襲?”
“這不是看你一臉無精打采,過來幫你提提神。”楚飛道。
邢辰很想把這厮掄出去,誰知下一秒楚飛突發惡疾似地對他擺出了一副溫暖陽光的笑臉:“嘻嘻。”
“你有病?”
“對,我有病,”楚飛擡手格擋,蓋住自己那張自認為英俊潇灑的臉,隻露出一隻似喜非喜含情目,“哎,伸手不打笑臉人。”
邢辰悶悶地收回手:“我不想跟你一般見識。”
楚飛也收回了格擋的手,笑着攬住他左肩:“不說别的了,你昨天好像一晚上都沒回來,幹什麼去了?”
“你猜?”邢辰一勾嘴角,劃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你猜我猜不猜,”楚飛沒好氣地說,“長臂猿也一晚上沒回來,你倆這還是第一次作息神同步。”
邢辰看着他:“有什麼問題嗎?”
楚飛雙手環胸:“咱倆當初說好了的,你來了我們就一起孤立他,現在倒好,我覺得我才是被孤立的那個吧!”
“誰孤立你了。”
“你你你,你現在都跟長臂猿一個作息了,這還不叫孤立嗎!”楚飛說,“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他一樣,又上酒吧找樂子去了!”
說罷,楚飛忽然一臉八卦地湊了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對,就是這個味道。”
邢辰有些無奈:“你屬狗嗎。”
“上次在你身上我也聞到了一模一樣的煙味,”楚飛說,“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那個小情人到底是——”
誰字還沒出口,就被邢辰攔了:“你沒事幹了?忙你的去,我的事少打聽。”
楚飛被邢辰推到一旁的座位上,邢辰沒多話,轉頭便上樓洗漱了。
看着邢辰上樓去的影子,楚飛坐在原地思索一番。
他想,這個邢辰,怎麼跟長臂猿越來越像了,是自己的錯覺嗎?
93、
衣服脫下來的時候邢辰擰着身子别扭地照過鏡子。
老式衛生間裡破破爛爛的鏡子上滿是污漬,邢辰看見了自己背上的傷,血已經凝固了,覆蓋在傷口上,很大一片,在這樣污糟的環境的襯托下看起來有點瘆人。
花灑下的開關被伸手擰開,出水量很大,騰騰的熱氣轉眼就充滿了整個衛生間,邢辰站在花灑下,堅實的脊背被熱水沖刷,帶來的是傷口上血污被沖開的刺痛,他能感受到血液汩汩地順着身體流下來,一低頭就能看見地上被沖淡了的血迹。
這樣的日子以後還有的是。
剛才楚飛提到了袁知許,邢辰一邊用香皂搓着手臂一邊想,袁知許在那邊怎麼樣了。
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看見他被大膽用槍指着脖子,由此可見昨夜姓袁的沒有說謊,他在那邊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兒去。
——“這回碴子讓你送貨不單單是試探你,也是試探我。”
袁知許的話還回蕩耳邊。
碴子讓自己送貨當然是試探自己有沒有那個敢徹底入夥、從此往後不再是個良民甚至要一起跟着刀尖上舔血的膽量,順便也敲打一番自己讓自己看清楚誰才是和平大街真正的主人,就像袁知許說的那樣,碴子和劉三火早晚要分道揚镳,碴子現在正培養屬于自身的勢力,以免真幹起來的那天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