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邢辰的聲音還在繼續,他一邊在大雨中的廢墟艱難邁步,一邊引導鏡頭緩緩走向收容受難群衆的帳篷:“那麼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曾經熱熱鬧鬧的夏邦城市中心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我的周圍全部都是這些被炸倒的房屋。今天的天氣比較惡劣,在這樣大的暴雨裡,武警力量還在堅守崗位,為我們的受難群衆提供保暖和吃穿。”
他淌着渾濁的水走到帳篷前:“這裡就是受難群衆的臨時收容所,一個帳篷大概可以住下十五個人,而像這樣的帳篷一共有六個。”
他走到一位正在站崗的武警面前:“你好,請問我可以采訪一下你嗎?”
“可以的。”
……
雨幕裡,邢辰淌着已經沒過腳踝的污水,有些單薄的身影穿梭于廢墟之間。
一個小時後,楚飛終于按下停止錄制鍵,保存錄像。
邢辰收起話筒,邁過廢墟,從雨幕裡走到綠色收音大棚下,甩了甩滿頭的雨水,而後坐在地上脫掉了鞋。
他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踩到碎玻璃,腳底劃破一塊。
楚飛把攝像機放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後瞥他一眼,吓了一跳:“我靠,你怎麼搞的?剛才踩到東西了?”
“沒有,”邢辰說,“昨天恐怖襲擊的時候我把鞋跑掉了,這是被玻璃劃的,沒事。”
“那也要包紮啊,或者去醫院處理一下,說不準還要打破傷風,”楚飛道,“你剛還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小心細菌感染。”
邢辰在空氣裡晾着腳丫,笑笑:“沒事,不怎麼疼,我有分寸。”
楚飛擺擺手不管他了,自顧自拿着毛巾去擦大寶貝。
24、
他們稍作休息後又拍攝了一些采訪素材,收工回報社的時候是傍晚的六點。
長臂猿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來無影去無蹤,神神秘秘的。
邢辰剛想問,楚飛便道:“别管他,他就這樣。”
“那我把今天拍的都做做掃尾,等他回來發報紙。”邢辰說。
這個隻有三個人的報社相處起來倒還算融洽。
楚飛踩着拖鞋上樓,老報社的隔音條件很差,樓上傳來楚飛看電視的聲音。
——“張三,聽說你最近在做律師?”
——“那當然了,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把原告給辯進了監獄。”
——“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是很成功的。”
——“謝謝誇獎。”
還伴随着喜劇的大笑。
邢辰坐在老舊的實木辦公桌上整理采訪,聽着樓上的電視聲,有點感歎自己居然會這麼快就适應了這裡的一切。
以及,楚飛在看的那部片子叫《法外狂徒》。
25、
“童哥,你有時間嗎。”
緝毒隊門口,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踩着高跟鞋出現在保安室,而耿童是聽見保安室的大爺說有人找,才從隊裡下來的,誰知道一下來就看見自己的前女友發牢騷。
保安室大爺正在看電視。
張三那賤兮兮的聲音從液晶電視機裡傳出來——“兩條腿的男人哪兒哪兒都是,你怎麼就這麼眼瞎看上他這玩意兒了呢?”
大爺啧啧歎息:“哎呀,你們不合适。”
耿童看向保安室的大爺。
大爺搓了搓正在烤火的雙手:“幹嘛,我說電視劇呢。”
那女人纏着耿童撒嬌道:“童哥,你就陪人家一次呗,就一次,好不好嘛。”
耿童看她一眼,道:“沒時間。”
女人有些不高興,上去拉他的手:“童哥,你上回說好和我一起看電影的,票我都買好了。”
“是真的沒空,”耿童無奈地捉着她的手腕從自己胳膊上撸下去,“這段時間市裡不太平,你也少出門。”
“可是……”
耿童眉頭皺得深了一些:“回去吧。”
“童哥!”
“行了曉曉,”耿童擡起右臂,很明顯是一個拒絕的手勢,“你一個女人,在緝毒隊呆太久,小心别人說閑話。”
曉曉氣不打一處來,原地跺了跺腳,推了他一把。
耿童被推得往後退了兩步:“别鬧。”
“你這一次不陪我,以後也别陪我!我,我才不稀罕你呢!”曉曉撐開傘從保衛室走了,走之前還特意瞪了他一眼。
耿童站在原地沒說話。
保衛室的大爺同情地看着他:“你說你沒事招惹她幹什麼?分手就分手,還舍不得分幹淨,啧啧啧,年輕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