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拾起手電筒,然後吸吸鼻子,抓住那隻戴着戰術手套的右手。
男人力道一緊,把他拉了上來。
他很少這麼被一個同性别的人緊緊握着手,也很少這麼直觀地明白劫後餘生的感覺,那隻戴着戰術手套的右手寬厚而有力,握着的仿佛不是邢辰,而是一條重獲新生的命。
從窗戶翻出去之後,邢辰終于得見外面的樣子。
滿地的塵土和廢墟,不遠處的樓塌了一片,幾個帳篷撐在地上,被炸沒了家和店面的無辜群衆正在領取物資。
大約是知道邢辰想問什麼,男人輕聲開口:“作案的已經落網。這一次的恐怖襲擊沒有群衆傷亡,武警增援力量到得很快,不然今晚沒這麼容易結束。”
“那你們呢?”
邢辰和男人一起步行在滿地的碎石上。
他溫和地看邢辰一眼,道:“零犧牲。不過大家或多或少都挂了點彩,問題不大。”
邢辰停下腳步,看着他。
“怎麼了?”
18、
邢辰看見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沉寂在月色裡,嘴角的淤青和左臉的血痕無一不透露着今夜有多麼危險。
“沒什麼,”邢辰别開視線,淡然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很重要嗎。”
邢辰抿抿唇。
也對,他是緝毒警,哪怕并非什麼卧底特情,也沒理由随随便便把名字告訴自己。
邢辰:“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我就是想道聲謝。畢竟……你救了我一次。”
空氣裡是硝煙的味道。
那人隐在夜裡的情緒莫名溫柔下來,輕笑:“叫我阿更就行。”
“阿更?”
“阿更是夏邦本地的方言,”他說,“意思是謝謝。”
19、
阿更還有别的任務,不方便送他回報社,所以找了個戰友開摩托車送他。
回報社的時候楚飛都要急死了,見他完完整整地活着回來,當場哭着撲在他身上一頓熊抱:“我還以為你為了我們光榮的新聞事業祭天了!”
“你大爺。”邢辰推開沒洗澡一身汗臭的楚飛。
楚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總之,沒事就好。”
邢辰扭了扭酸痛了一晚上的脖子,打着哈欠上樓:“我去睡覺了。”
“今晚發生那麼大的事,你還有心情睡覺?”楚飛看着他的背影。
邢辰微微一頓:“我不睡覺,難道我繼續回去看熱鬧?”
楚飛一臉八卦地跟上他:“哎,你不是說你要完成你的偉大新聞使命嗎,這多好的機會啊!”
“謝邀,”邢辰說,“我現在覺得我當一條鹹魚也沒什麼不好,使命什麼的,隻有中二病才會有。”
楚飛:“啧啧啧,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至少比你這種混吃等死的強多了,”邢辰回眸,“我明天早上要去采訪這次恐怖襲擊的目擊者。”
楚飛雙手環胸:“哦,所以呢。”
邢辰嘿嘿一笑,攬住他的肩:“雖然你是個草包,但是作為本地記者,作為雄鷹報社的一份子……你是不是應該——”
“随便。”楚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