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下的光線重新亮起。
溫安樂錯愕地看着他,脫口而出:“你也下去了?”
寂靜的深夜中,白熾燈的存在更加明亮。
江浔也看出她的驚訝和不安,斂了神色:“嗯,下去了一趟。”
空氣都沉冷下去。
“今晚……不好意思。”溫安樂不知道他有沒有誤會小姨的話。
前些日子她剛說過拒絕的話……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這一點,溫安樂有些無地自容的尴尬。
“什麼?”江浔也神色疏淡,似乎真的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溫安樂歎了口氣,猶豫着開口:“小姨的話不用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們的關系?”江浔也低聲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字字清晰,末了,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們的關系,你上次不是說了嗎。”
溫安樂心神一凝。
視線落在一個飄忽的點上,驟然失聲。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想多。”江浔也清冷的嗓音在黑夜中彌漫開。
“我記得清楚。”
片刻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就好。”
溫安樂低下頭,聲音輕到隻有她能聽見。
那就太好了。
樓道歸于寂靜,聲控燈黑了下去,溫安樂手指嵌入掌心,纖長的卷睫微微顫動。
江浔也沒有言語,望着她的眸色深暗,仿佛藏着波濤洶湧的情緒。
“溫安樂,你認為呢。”
溫安樂不确定江浔也這句話指的是什麼,遲疑地擡起頭:“什麼?”
“還是同學嗎?”江浔也語氣平淡的不像在意這件事。
“……”
“不是同學,是朋友吧。”
溫安樂舌根好像泛起苦澀,一直蔓延到心口。
也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她猜想應該笑得很難看吧。
後來,溫安的也不記得自己怎麼回到房間的了。
這一夜,溫安樂又夢魇了。
夢裡各種她害怕的場景畫面不斷浮現,交錯,将她拽入更深層的夢境,半夢半醒間,大腦一片昏沉。
與她相隔一條走廊。
江浔也客廳的燈亮了一夜。
桌上,桌下,都是酒瓶。
酒杯裡的酒被暖色的燈光照着,波瀾中映照出江浔也沒什麼情緒的臉。
窗戶沒關,寒風直灌入屋内,卷起冷冬的寒意。
空蕩的酒瓶在地毯上滾動,落在地闆上,玻璃與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成為這整夜寂靜中唯一的聲響。
沒暗下去的手機屏保,還是他和溫安樂的合影。
少女站在他身側,素白的長裙,身後是金黃燦爛的銀杏,面上是青澀的笑容。
微冷的指腹眷戀地在照片内少女的臉頰旁拂過,眼底一片炙熱的暗色。
–
接下來的幾天,溫安樂都沒有再見到江浔也,對面的門好像回到她剛住進來的那段時間一樣。
雖然沒有見到他。
但林爾的念叨一直沒有停歇。
關于見到了江浔也本人這件事,她津津樂道了好長時間,還纏着溫安樂問,好幾次溫安樂都被問的啞口無言。
也不算是什麼過分的問題,隻是小孩子的好奇心。
可在面對江浔也的問題上,她就是沒有辦法維持一貫的平靜和從容。
溫安樂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奇怪。
到底放不下的是她還是江浔也。
遊離的思緒被一道驚呼拉回。
林爾飛速從包裡拿出紙巾:“安樂姐,你在想什麼呢,冰淇淋都要化了。”
冰淇淋尖尖已經融化着流到了手上,溫安樂一頓,拿紙擦幹淨,才笑意輕快地回她話:“在想帶你去吃什麼。”
“我對吃的又沒什麼追求。”林爾咬下一大口冰淇淋,滿不在乎地眨了眨眼,“隻要不難以下咽就可以了。”
溫安樂被逗笑:“吃完飯就帶你買衣服。”
林爾頓時雙眼放光,也不顧手裡東西沒吃完,舉手抱住她:“安樂姐,你就是我唯一的親姐——”
陪林爾逛完街回到家的時候,溫安樂下意識往對門看去。
依然還是跟那天晚上一樣。
站在門口愣了幾分鐘,溫安樂才打開門。
轉身關門的那一刻,看着對面緊緊關着的門,溫安樂無端有些難過。
她和江浔也真的沒什麼交集了。
幾次聊天,她以為自己表現的很明确了,可江浔也并沒有說個答案,兩個人的關系算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