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雪默不作聲,她聽了這話,腦子早就在一瞬間變空白了。
這麼多年,沈忠何時對她如此薄情過?
就是她弄死那些不要臉的小賤人之時,沈忠也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如今竟然為了柳墨瑤這個狐媚子,對她說了這麼不留情面的話。
柳白雪頭一回開始後怕,也是頭一回感覺面前的男人她不認識了。
同床共枕二十幾載,哪怕不是夜夜同眠,也是切真相伴了半輩子的夫妻,柳白雪這回是當真又怨又懼了。
看着啞口無言的柳白雪,沈漣漪垂眸不語,她見沈忠沒有再理會柳白雪,倒是徑直朝着柳墨瑤走來,低聲在柳墨瑤耳間說了幾句。
柳墨瑤神色突然有變,和柳白雪不一樣的是,柳墨瑤面上的并非驚懼之色,反而是帶着喜悅的驚訝。
柳墨瑤頓了三秒,終于還是當衆問了出來,“老爺,您這樣,要是夫人她受不了怎麼辦?”
沈忠眼神稍稍黯淡了些,輕輕搖了搖頭,沉聲安撫道:“啊瑤,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白雪那邊,我自然會去說。”
柳白雪被吓得渾身發冷,直接顫抖着唇,磕磕絆絆地問道:“老爺,你和她說了什麼?”
本以為沈忠會一如既往和他仔仔細細解釋,可沒有想到,沈忠隻是冷冷回了句,“你無需着急知道,以後安分些便是。”
柳白雪不敢置信,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卻也懂得此刻她要是再問下去,那當真是不懂得規矩的庸人了。
她晦澀地應了聲,“是。”
甚至于不敢像之前一般,對着沈忠不理不睬。
幾人的暗潮湧動,沈漣漪沒有再去理會,她隻希望娘親能平平安安,多的那些事,就不是她想要知道與插手的了。
這隔間内不止有地火龍,還有一壺沙漏,此刻沈漣漪看着沙漏上的刻度,心底一驚,她不過是和娘親在這裡待了一小會,竟然已經到了巳時初刻,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宮宴就要開始了。
沈漣漪感受到隔間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正想着要說些什麼,好叫大家夥不要再待在這裡發呆了。
妙玉看見沈漣漪沉思,也偷摸着猜了猜沈漣漪的心思,她覺得,沈漣漪許是想找點事來破除這一刻的沉寂氣氛。
便扭身朝方才的茶水間走去,沒有走兩步,便聽見小才子的聲音傳來。
“娘娘,這些碧螺春茶都是今年新産的,奴才備了一壺,您要不要嘗嘗?”
沈漣漪聞言,一擡眼,便看見小才子端着鎏金茶盤進來了,上頭擺着三個墨綠色的玉茶盞,右手上還拎着一壺茶。
隻見沈漣漪微微點頭,小才子便順手将茶壺遞給了妙玉,妙玉也是機靈,立刻便接了過來,兩人一起給在座的三人上了茶。
至于柳墨瑤,即便是沈漣漪不吩咐,她宮裡的婢子和太監,皆是極其懂事的妙人,早就考慮過柳墨瑤懷有身孕,不好飲用茶水。
妙音早就提前半個時辰,去了禦膳房,安排禦廚準備了一碗桂枝湯。
正當衆人狐疑之時,妙音急匆匆地拎着食盒進來了,妙音剛進隔間,便俯身對沈漣漪等人行了禮。
随後再笑容晏晏地開口道:“娘娘,這是禦膳房特地為柳姨娘準備的桂枝湯,桂枝湯對有孕之人有調和陰陽之妙效,還望柳姨娘喜歡。”
“你倒是有心了,給你們三個每人加半月的月例。”
“多謝娘娘恩典!”
三人一道跪下謝恩,沈漣漪隻是輕聲叫三人免了禮,旋即讓妙音将桂枝湯端來給她。
沈漣漪親自從妙音手上接過那盅湯,動手用白玉湯匙舀了一勺湯水,遞到柳墨瑤嘴邊,輕聲道:“娘親,有孕确實不适合飲茶水,嘗嘗這桂枝湯。”
“好,妾身多謝娘娘,妾身自己來就好,娘娘千金之軀,怎能替妾身做這種事?”
柳墨瑤嘴巴上說着這話,心底卻樂開了花,她的女兒對她那是真的好,也是真的争氣,于是順手拿過了湯匙,自己喝起了湯水。
沈漣漪見此刻氣氛多有緩和,隻是柳白雪依舊是緊蹙眉毛,似乎方才柳墨瑤又有哪句話叫她不舒服了。
原本已經不再關注柳白雪的沈忠,此刻因為察覺到了柳白雪的異樣情緒,便再扭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柳白雪。
柳白雪被沈忠的眼神看得一虛,立刻便垂下眼簾,默不作聲。
也正巧這個時候,小夏子從外頭走了進來,沈漣漪和沈忠道:“娘娘,将軍,殿下讓奴才來通傳一聲,年末宮宴即将開場,還請諸位先移步奉先殿。”
“本宮知道了。”
“娘娘,既是如此,那微臣就不留娘娘了,等會宮宴上見。”
沈忠淡淡開口,手卻不自覺的伸向柳墨瑤,輕柔地扶着柳墨瑤的腰肢。
沈漣漪輕笑,從容道:“自是如此,本宮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