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琪見母親都走了,父親也不說話,她便也摸了摸自己的金步搖,眼神瞧了瞧,此刻正在閉目養神的父親,她也想離開這兒,回出嫁前住的院子裡走一走。
沈淑琪才起身,沈忠就睜開了眼睛,神色不似尋常一般輕松,有些沉重地開口了。
“淑琪,你留下來,為父有點話要問你。”
沈淑琪也知道,太子殿下此次前來,估計不單單是為了表妹沈漣漪。
可她自始至終都想不透,也不便開口問,她知道父親也好奇,隻不過她不好主動講這些。
眼下沈忠開口了,那沈淑琪也就直說了。
“父親想問什麼?”
沈淑琪擺手讓身側的丫鬟先退下,自己坐正了後,從邊上的茶幾小桌子上捏起來一塊鳳梨酥,輕輕咬了一口。
安靜地等着沈忠說話。
“太子殿下有說來府上是因為何事嗎?”
“隻是淺說了下,殿下說許久未曾私下和爹爹一起吃飯了,想着陪我回來看看。”
沈淑琪說完後,卻吃不下第二塊鳳梨酥了。
“沒有說你漣漪表妹的事?”
沈忠原本不想問的,可是方才女兒分明又因為沈漣漪的事情惱怒,還責罵出口,他便起了好奇心。
“爹爹,你是越發把表妹當親生女兒來關心了!”
沈淑琪眼角微眯,一時間吃不下這鳳梨酥,也喝不下茶水了。
“淑琪,你要知道,隻有你才是我沈忠的女兒,是将軍府唯一的嫡女,至于你漣漪表妹,她自幼喪父,跟着你柳姨娘一同寄住在将軍府,苦定然是沒少吃的。”
沈忠的話讓沈淑琪有些惱,但她也聽出來了,爹爹看重的是柳墨瑤的肚子,連帶着也對沈漣漪重視了不少,而沈忠說這話,分明就是在點她,要她不要為難柳墨瑤和沈漣漪母女。
沒辦法頂嘴,但是沈淑琪在沈忠面前歎氣,倒倒苦水,還是行的。
“知道了爹爹,太子殿下有說過,要讓沈漣漪入太子府中常住,說是怕我在府内沒有能說體己話的姐妹。”
沈淑琪說到這裡,臉上一陣好笑,歎了口氣後,繼而問道:“爹爹,依着漣漪表妹的模樣,太子殿下可能隻是想要表妹入府陪我嗎?”
沈忠放下手中的茶盞,手輕輕一拍大腿,沉聲說道:“可太子殿下并非貪戀女色之人!你這直接說要幫着太子殿下納了漣漪為妾室,也……”
沈忠話沒有說盡,屋子外頭的天色也快要暗了下來。
雖然屋内還是有些光亮的,可是沈忠瞧着沈淑琪臉上的神色卻暗了不少。
沈淑琪不情不願地解釋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太子殿下是想着和沈漣漪接觸,有了感情,再娶進來,還不如女兒直接幫忙牽線,幫太子殿下納表妹進府做賤妾,女兒作為良娣,也是有這個權力的。”
聽着女兒的話,沈忠算是明白了,為何自己女兒如此着急,要直接把漣漪接到太子府内做妾,這怕的是,太子殿下和漣漪處出了感情,到時候要娶漣漪做正經侍妾,那依女兒的性子,估計是會氣瘋的。
沈忠知道沈漣漪的出身家世擺在那裡,太子妃她是做不了的,可若是日後受寵破格提為良娣,也是行的。
隻有一種情況沒辦法如此,那就是妾室入府時,若是賤妾的位分,那便永遠不得再升上去了。
在大周,賤妾就像是達官貴人後院裡高級的通房丫頭,隻有良妾或是良妾以上的女子,才能誕下子嗣,繼承家業。
而賤妾還有通房所生的孩子,都是無法繼承家業,不能入族譜宗廟的。
沈忠猶豫了下,覺得還是有些不妥,這樣對一個少女有點殘忍了,況且他這前腳才答應了墨瑤,要好好待她的女兒,後腳就讓她女兒去做賤妾。
不免會讓墨瑤和他生分起來!
沈忠思索再三,他雖護着柳墨瑤的女兒,但他也不想傷了自己女兒的心,隻是避重就輕地哄說道:“淑琪啊,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眼下你柳姨娘已經是爹爹的人了,這漣漪滿打滿算也可以喊我聲父親了,爹爹自然是能幫漣漪做主她的婚事。”
“爹爹!你可要站在女兒這邊!”
沈淑琪怕極了,她擔憂自家爹爹會為了那柳姨娘腹中的胎兒,連帶着也對沈漣漪好!
“知道啦!難不成為父還能害了你不成?”
沈忠說完,沈淑琪便不再繼續說了,她也知道,再多鬧幾句,父親該是不耐煩了。
她眼見屋外的日光幾乎要消失了,走廊裡也吹來了微微黏膩的晚風,丫鬟帶着火折子進來,走到前廳裡擺着的蠟燭燈座前,将蠟燭都點上了。
是到了要吃晚膳的時候,可沈淑琪打心底裡不願意讓柳墨瑤和沈漣漪上桌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