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頌雪絮絮叨叨說了許久。他認識的朋友裡有校論壇管理員,在他的拜托下,帖子已經删了。
“哥,這段時間你可得多留意身邊,發帖的人大概率就在你身邊。”單頌雪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是請了一節課的假特意趕來的,兩人談話間,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了。單頌雪匆忙起身往教室趕,剛一轉身,就和在旁邊站了很久的虞淮言撞了個正着。
他倆身高差不多,額頭重重地撞在一起又彈開,一時間,兩人都下意識地捂住額頭。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兒吧?”虞淮言連忙開口道歉。
“......沒事。”單頌雪往後站遠了些,上上下下打量着虞淮言,目光落在他胸口校牌上。
語氣不算友善:“你就是虞淮言?”在單頌雪心裡,那輛車算得上半個罪魁禍首,而虞淮言,怎麼也能算0.25個。
“……是。”虞淮言沒來由地緊張起來,趕忙說道,“别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最好是。”單頌雪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虞淮言愣愣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
“灼哥。”虞淮言轉頭看向單霖灼,“你能給我他的微信嗎?”
“别打我弟的主意。”
“......好吧。”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流言終究是流言,上不了台面。縱使今天發酵的沸沸揚揚,或許一周以後就會有更吸引眼球的閑談出現,在枯燥的學習生活裡成為同學口中的下一件談資。
單霖灼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在他看來,沒人接近自己反倒更清淨些,至于他人的目光,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唯一讓他覺得有點麻煩的,就是會招來一些愛出頭的Alpha罷了。
思來想去,還是單霖灼先開了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你哥?”
虞淮言一臉疑惑:“啊?”
單霖灼耐着性子,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虞先生,這點小事,沒必要興師動衆。”
“可是你不想找出是誰偷拍的嗎?我還想把那家夥揪出來揍一頓呢。”虞淮言說。
牆角處,一片衣角悄然閃過。單霖灼垂下眼眸,沉默了幾秒,緩緩說道:“想。但是比起讨厭的人,在意的人的心情不是更重要嗎?”
單霖灼原本一直是這麼想的。
直到陳羽把他叫到辦公室,嚴肅地告訴他,有人舉報他用信息素攻擊同學。
陳羽并不知道學生論壇上發生的那些事,此刻正神情凝重地看着單霖灼。他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是一百個不相信,可信息素檢測器卻鐵證如山。
“小單,你告訴老師,為什麼要用信息素攻擊同學?你知不知道在公共場合釋放攻擊性信息素會被管制?”
單霖灼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這幾天表面上風平浪靜,之前那群把他堵在廁所的Alpha也沒再來找他麻煩。“老師,如果我說我是自衛,您相信嗎?”
“老師信你,可現在社區已經派人來學校要帶你走。”陳羽一臉為難地說道。
......
單霖灼沒有回教室,坐在教室辦公室等待社區人員将他帶走。似乎是他信息素等級太高,被判定為高危險,來接他的竟然是警察。
單霖灼神色平靜,朝着拿着手铐的警察走去。那幾個警察卻如臨大敵,吓得連忙後退一步,迅速支起防暴盾牌,大聲呵斥道:“别過來!站住,不許動!”
腳步微頓,單霖灼站在原地,身着制服的人怕他跑了,迅速圍過來。
他形影單隻站在包圍出的一塊空地裡,羽絨服也為了防止管制刀具而被勒令脫下,身上隻穿着一件舊毛衣。
毛衣穿了好幾年,已經有些短了,堪堪遮住小腹。保暖效果也不怎麼樣,冬風一灌刺骨的冷。
陳娟和單超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這對年近五十的夫妻匆匆忙忙趕到學校,彼此的形象都不是太體面。單超安全帽都掉了,帽繩勒着脖子帽子磕着後腦勺,陳娟眼裡包着淚花頭發淩亂,臉上還有灰塵。
在家接到學校電話時,陳娟無措了好一會兒。電話裡的老師說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問她是不是單霖灼的家長,問她知不知情單霖灼用信息素攻擊同學,告訴她單霖灼要被強制管制,盡快來學校一趟。
通話一切都很順利。
陳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疑惑且焦急,受損的聲帶急迫發出破鑼般的氣聲,可還是傳不入電話那頭老師的耳朵裡。老師通知完見家長不說話,以為是她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挂斷電話前補充一句如果家長不到學校的話孩子會直接被警察帶走。
陳娟一聽會被警察帶走,一時間更是急切起來,以為單霖灼将同學傷的很嚴重,嚴重到進警察局的地步,還将家裡的銀行卡和積蓄全部拿走,生怕醫療費不夠。
可匆忙趕到學校,陳娟沒看見受傷的同學,隻看見她的大兒子衣裳單薄的站在這麼冷的天裡,被周圍一群人拿着武器對準。陳娟奮力撥開幾個大漢,張着雙臂沖進去,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單霖灼肩膀上,眼神裡是快溢出來的急切。
單霖灼握住媽媽的手,止住她脫下外衣的動作,然後彎腰摟住她的肩,在她低耳邊說:“我沒事,媽媽别擔心。”
冰冷的掌心漸漸渡過溫熱,單霖灼摸到了母親手心的潮汗和薄繭。單超在老師和警察的面前比劃着,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
在這樣一個幾乎沒有解釋權的家庭裡,任何問題處理起來的難度都會堪比行星撞地球。到這一刻,單霖灼開始後悔在廁所裡被圍毆時反抗。
學校沒有手語老師,家長和老師的溝通有障礙,于是本該避開的單霖灼充當翻譯員,将老師的話翻譯給父母看:“老師說,有人舉報我在學校用信息素欺負同學。”
然後又将單超的手語翻譯出來,語氣平靜如水:“我爸說他相信我不是這樣的人。”
陳羽:“不是您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測定器确實檢測到了小單的攻擊型信息素,既然有人舉報,協會就要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