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霖灼其實沒他想的這麼草率。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與其抗着頭疼考試，不如先睡一覺。反正已經看過試卷，難度不大，他四十分鐘就能寫完。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因為單霖灼不僅在考試結束前一個小時醒了過來，還比預期時間早十分鐘寫完。他甚至提前半小時交卷，去了一趟醫務室。

準确的說，是醫務室的另一個窗口——心理咨詢室。

咨詢室裡隻有一個醫生在，是個二十多歲的男性beta，單霖灼推門進去的時候那醫生正兩隻腿翹在桌子上看書，見他進來了還有些慌忙。

他反手将書扣下去，黃白畫面一閃而過，單霖灼沒看清。

那醫生認出來單霖灼，站起來又坐下，清了清喉嚨笑着說：“是你啊？我認得你，你是上次那個在考場分化的學生吧？”

醫務室消毒水味太重，單霖灼嗯了一聲，伸手将窗戶縫推開了些。“你認得我？我們沒見過。”這是陳述句。

那校醫愣了愣，“你很有名呀，S級的Alpha。”他複而笑道：“你嗅覺很靈敏嘛，你來之前我還通過風的......呃，同學，你是想來咨詢什麼問題？”

單霖灼坐在獨椅上，背微微駝着，手垂在膝蓋上，低着頭沉默片刻。

天花闆的照燈在他烏黑的發頂映了一圈光澤，顯得他整個人的陰影更重了。

醫生以為他不好意思開口，剛想出聲，就聽見他說：“我無法控制......”

後面兩個字醫生沒聽清，“控制什麼？”

單霖灼擡起頭來，看着他：“控制不好情緒，也控制不住信息素。”

醫生：“可是......你看起來挺安靜的。”

說罷他又指了指單霖灼身後的牆：“從你踏入這個房間後，牆上的信息素檢測儀也一直是最低值，說明你把信息素控制的很好。”

單霖灼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喉結随着呼吸微微滑動，他低聲道：“我不是說這個。”

“剛才......”單霖灼後頸的腺體又開始灼燒起來，小刀剜肉般的疼。他的聲音有些阻塞，“我差一點就要......殺人了。”

醫生開始還擔心這孩子說出什麼要跳樓要自殺的話呢，聽到這一句反而松了口氣。

“差點”就是還沒有。還好，還好，不是他自己想死就好。職業生涯裡被無數想死的學生搞到想死的醫生想。

“你知道，現在社會對待有攻擊傾向的高等級Alpha的方式是關進社區裡。就算出來後也會派人盯着你的一舉一動。”醫生說。

“我需要你去做一份Alpha極端行為預警測試。”

......

單霖灼做的很認真，一筆一劃都很慎重，十多分鐘後，結果出爐了。

“36分？”醫生拿着報告單，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單霖灼。

醫生不可置信的将報告單離近了些，不信邪的又放在燈光下，企圖看出些破綻。

但很可惜，單霖灼确确實實是36分。

這就有些沉默了。

醫生忍不住開口：“同學，你的危險系數還沒我家兔子低。”

單霖灼：“怎麼會？”

他當時确實想用信息素攻擊高鵬，甚至隻差一寸就要成功了。

醫生又翻來覆去的看報告單，“你不是S級Alpha嗎？按理說應該在六十分以上啊，怎麼分數這麼低？”

“難不成你不像表面上這麼老實，背地裡其實是個喜歡捉弄可憐社畜的小混混？”

“老師，我可沒有捉弄你。”

醫生明顯沒聽他說什麼，抱着臂摸着下巴思來想去，靈光一現打了個響指：“啊我知道了！”

“是青春期的煩惱對不對？”

醫生以為自己說對了：“你們這些Alpha，就喜歡表現得自己多麼厲害，攀誰更有攻擊性，比誰分數更高，才好在喜歡的Omega面前出風頭，我說對不對？”

單霖灼悶悶不樂：“不對。”

“哎呀别害羞，雖然你浪費了我一中午的時間，還害我沒睡午覺，但我一點也不怪你。”醫生說，“來，身為靠譜的大人就該引領涉世未深的小朋友成長，接着。”

單霖灼下意識接住：“什麼......？”

“我的珍藏，隻借你看一周啊——超勁爆的，記得還給我。”

“我不要。”

“快走快走！回去别成天騷擾Omega了，多看看書，少攀比沒有的東西。小屁孩，我還不懂你嗎？”

——

房間裡，單霖灼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上拿着醫生的珍藏書。

光影透過鐵欄栅被割的四分五裂，朦胧的斑紋一明一暗自下而上的打在Alpha清晰分明的下颌線、高挺的鼻梁、濃密翕動的睫毛上。

單霖灼興緻缺缺的看着書上衣着暴露豐腴妖娆的Omega，回想起醫生說的話。

“超勁爆...

...嗎？”

一頁、兩頁、三頁......

一本雜志三十幾頁，不做停留的翻完了，Alpha漆黑的瞳孔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待最後一頁翻過，單霖灼将書蓋在腦袋上，雙手放松的落在床單上。

啊，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