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距離那日逃離藍鲸灣已經過去了兩周零一天。

單霖灼再也沒有收到一條來自虞承杉的訊息，甚至這半個月唯一一次的見面也在速戰速決中完成，從見面的那一刻起時間就在倒數，時間一到有人要走，彼此默許不用挽留。

單霖灼慢慢失去了給虞承杉發消息的權力，聊天軟件好友列表那隻白色小貓被頂替，李助成為了傳聲筒，公事公辦的履行職責。

距離下一次見面隻剩一天，他收到了來自李助的信息。

李助：【單同學，虞總近段時間不在S市，你有事請和我聯系。】

對話框的冷光延着指節爬上眉骨，單霖灼猶豫許久，沒問出那句近段時間是多久，隻堪堪回複：【好的。】

退出頁面，那隻雪白布偶貓的頭像已經沉在第十屏，卡在他拇指夠不到的位置。單霖灼懸在空中的食指遲疑的蜷縮，打開了許久未見的聊天頁。

記錄在半個月以前就已經停滞，單霖灼生疏的在鍵盤上敲擊幾個字母，幾秒後又盡數删除，退出軟件将手機放進抽屜裡。

算了。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2.

老小區附近的那塊地最近在施工，漫天的粉塵在黃昏裡織成金褐色蛛網。拆掉的街道圍着綠幕，來往車輛一律禁止通行。公交也改了路線，不再路過這塊已經老舊的城區，放學後單霖灼隻好提前一站下車，然後走路回家，往日一二十分鐘就到的路程如今大概要多花半個小時。

“買輛自行車吧？你和弟弟一人一輛。”媽拿着抹布擦鋪滿了灰的窗台，在機械轟鳴聲中轉身對單霖灼“說”。

單霖灼在廚房處理清晨從菜市場低價買到的木耳，家裡的早點鋪因為施工幹涉而被迫停業，單超脫下廚師服戴上了安全帽，在工地當工資日結的臨時工。工地粉塵大，吃炒木耳清肺。

他擡起頭又低下，手中撕扯木耳的動作沒停，隻說：“給單頌雪就行，我不喜歡騎自行車。”

“我也不要，反正馬上體考了，我正好鍛煉身體。”單頌雪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一個花盆，手裡拿着小噴壺往枯黃的葉子上噴水。

他現在表情很愁苦，小小一張臉皺成一團，嘴裡還嘟囔着：“我辛辛苦苦養的花啊，還沒開就死了。”

陳娟聽到小兒子的抱怨笑起來，手指在空氣中劃出抛物線：“沒辦法，外面粉塵太重，你的花嬌氣，活不久的。”

單頌雪自然明白，但明白不代表理解，甚至還十分的不忿，抱怨道：“莫名其妙的修什麼濕地公園，有多餘的錢不如捐給我，到處搞得烏煙瘴氣的，連一株月季都活不了......”

話語間的怨氣快要滴出水來，連反射弧超長的單霖灼都感受到了。他看着弟弟郁悶的神情，又盯着那幾片焉了吧唧的葉子，突然說：“這株花還能活。”

“啊？”單頌雪看着已經生長停滞的植株褐斑的葉片和幹枯的枝條，怎麼看都死翹了吧？！

“還能活？意思是還有救？”

“嗯。”

“葉子都黃成這樣了，就算救活了也活不長吧？”

“不，其實它應該馬上就能開花了。”

“啊？那更不可能了，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氣味。”

單頌雪抱着花盆湊近，在葉子上嗅了嗅但什麼也沒聞到，擡起頭有些不解的問：“我沒聞到什麼味道啊？”

“不是葉片，葉子已經死了，是從花苞散發出的味道。”一股虛無的、象征希望和生命力的氣味。

單頌雪更不懂了，他每天都盡心照料，可惜這株月季始終隻有葉子，說沒有心灰意冷是假的。

“哪裡有什麼花......”單頌雪下意識否認，眼神不自覺尋找。話音未落，還真的在角落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花苞：“咦？真的有欸！昨天還什麼都沒有的，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他眼睛和情緒都明亮了起來，顯然對于花不僅沒死還即将綻放很激動，手裡的噴壺被振奮的搖晃，刷刷刷的往那枚珍貴的花苞上噴水，勢必要讓唯一的獨苗得到所有偏愛。

“哥！你好厲害啊！我差點就要把它拔了！”

單霖灼及時制止：“别澆水了，再澆就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