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要剝奪的是一個小孩子的立身之本。
烏城曦隻能選擇往銀行卡上打一串零。
走出機場的金發雀斑小女孩被父母牽起手,進入一條街道外的旅館。
半小時後,頭戴漁夫帽的背帶褲小男孩在旅館的偏門上了一輛出租車。
灰原哀面無表情地摘下帽子,拿下口罩,散開染過色的頭發說:“我感覺我的臉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會習慣的。”烏城曦頂着□□,在前排踩下油門,“這一趟有點久,中途還有換車,你可以睡一會或者打遊戲。”
變小的科學家皺眉打開随身的平闆,翻閱一眼望不到頭的實驗日志進度條。
路上烏城曦問:“結論是變小的人身體壽命不會重返?”
“目前是這樣。”灰原哀解釋,“如果每個人是一條時間恒定的視頻的話,進度條走到終點就是身體徹底衰敗。APTX-4869能讓視頻内容回退到初期的某個時段,但加載這段視頻所消耗的流量——即生命力不會回返,甚至再播一次損失加倍。”
“在加上它對于大多數人是緻命毒藥的特性,這就是信号不好,進度條拖拽失敗,反而導緻視頻徹底無法播放的悲劇。”灰原哀勾畫筆劃的不自覺加重。
“聽起來是什麼黑心網商。”烏城曦看了眼手機的信号網格,問,“FSB有專屬衛星,要給你開個熱點嗎?”
“……”
她們一路向南,再轉西。灰原哀用車上的微波爐加熱了三明治吃,問司機時她擺手不要。
偏遠公路上的自然風光還算不錯,小學生嚼着三明治的火腿肉,不知不覺就從滿屏的化學符号上擡起頭,盯着窗外的一大片北美雲杉。
“我上次走這條路時,這片雲杉還沒長起來呢。”
大地上的黃昏來臨時,商務車停在某個荒無人煙的郊區,一家看起來瀕臨倒閉的加油站外。
棕發女人拎包下車,灰原哀就明白短期旅途走到了終點。
她推開車門跳到滿是塵土的地面上,問:“我要蒙起眼睛嗎?”
這裡大概是冰酒最重要的心血之一,按特工電影上的套路看,進入方式會很複雜。
“你沒必要。”烏城曦撕下人皮面具,抽出一張平平無奇的信用卡,走進室内,敲了敲加油站零售店的櫃台。
電梯門劃開後,走過長長的旋梯,出現在灰原哀面前的是個通體灰白的大空間,天花闆很高,每塊闆子散發的光照是暖黃色的,都很充足。
大廳連結着後方一條條牆體半透明的走道,整體看起來像個光照良好的聖誕水晶球。
鐵制地闆的角落上散着大批開封或沒開封的高端器材,除了裝備精良的守衛,隻有少數幾個穿着常服的眼鏡人士在各個廊道裡跑來跑去。
氣氛比組織好很多。這是灰原哀率先冒出來的想法。
烏城曦和走過來的青年守衛點頭打招呼,接受視網膜的核驗,而後回過頭來說:“這裡不常開放,過段時間大概還要搬遷,他們現在已經開始打包必須帶上的裝備了。”
“都說了很多器材根本帶不走,我也舍不得啊!”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科學家從走廊裡撲出來。
他說的是法語,烏城曦抱臂看着這人停在兩三米外,同樣用法語回道:“控制住你的戀物癖,到了新基地想要什麼就讓醫藥公司去采購。”
法國科學家喏喏地應了聲,烏城曦一側頭:“弗朗西斯,最擅長的是細胞生物學,化學差了點。這個研究團隊的社會名頭和白木國際差不多,是名叫綠蔭的新興醫藥企業,他在裡面是研發部門的負責人之一。”
“白木、綠蔭。”灰原哀琢磨了一下,“加上銀星風投,你起名字的套路真的不會被辨認出來嗎?”
銀星風投就是烏城曦和溫斯蒂一起創辦的金融投資公司,目前正在内讧停業中。
“一般人不會跨領域聯想的。”烏城曦談起這些的樣子總是很輕松,看起來不太像是一手搭建起了多家跨領域大公司的總裁。
她甩手掌櫃似的讓弗朗西斯在前面帶路,并介紹這家深藏地下的實驗場。
從始至終,沒人對一個小女孩模樣的科學家表達質疑之情,他們在通過除菌層後走進另一重封閉空間。
“這是……”灰原哀有些驚訝。
熒藍色的光芒搖曳着,波濤般映照在進入的每個人的身上。
正對房門的是觀察台,觀查台玻璃後的陳設像極了水族館,隻是裡面爬行或遊動的魚類形态怪異,鱗片泛光,而海水隻沒過人的腰身。
另一個小女孩的腰身。
“……克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