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用手中飛旋的機械指虎割向中川晴子的臉頰。
模樣華貴的女人肩膀顫了顫,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睛,面色慘白如紙:“别!”
彎葉狀的刀刃停在她側臉的發絲前。
中川晴子的手腳被繩索綁縛着,隻能趴在地上擡起上半身,但她已經顧不上思考自己有多狼狽,邊緊張地大口喘氣邊說:“大人、君度大人,我知道錯了,可我真的不願意陪中川去死啊!”
白馬探躺在另一邊,面朝艙門,在腦海中将案情對應。中川晴子原本就是黑衣組織的人,被派出監視中川廠長,與他結婚十多年。
在中川廠長要被滅口的前提下,君度酒和玫瑰葡萄酒大概是認為中川晴子或許會生出反心,所以幹脆想殺害他們家的所有人。
中川晴子察覺到了威脅,提前聯系朋友布局,并順從地被綁入中川工廠。
而距現場的情況看,即使接到報警後,警方沒有及時趕到,中川晴子也能帶着她的兩個孩子逃離。
或者說,在社會上徹底死亡,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她因為某些不可抗因素沒能做到。
救出中川晴子後,伊達警官發現她另有身份,經過審問掌握了不少黑衣組織的外圍情報,并決定先将她們母子三人監禁保護。
在這樣的情況下,敵人本來應該不知道中川晴子的另一重身份被發現,從而急着在今晚一并解決她。
“警方内部有内鬼。”手腳被捆得酸麻,幾乎要失去知覺,白馬探得出這個結論後心中涼意更深。
還有沒有機會告訴外面這件事呢?
“宮下,不要哭。”鶴見慎吾念出中川晴子原本的名字,臉上挂着刻印般的溫潤笑容,金邊眼鏡的光芒掩住他的雙目,讓那份笑意顯得越發詭異。
“我請你來,就是為了給你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
一支翻蓋手機被丢下來,屏幕在黑暗的機艙内亮起,閃着“電量不足”的标識。
宮下晴子一怔,扭頭看着那部手機,欣喜之餘又帶着猶豫和惶恐。
直升機的機身在半空高速旋轉,宮下晴子的身軀向一側滑去,而鶴見慎吾已經擡起了眼眸,沒有再看。
“來打電話吧,開視頻也沒關系。你要讓外界的媒體知道,這架直升機上有位可憐又富有的單親母親。”
幾大知名電視台在深夜接到緊急的工作通知,水無憐奈原本前往基地的計劃遺憾取消。
她趕到導播辦公室時,剛好聽到台長大聲指揮:“跟進!必須跟進,連港區公路上的無差别襲擊都要排在後面,這位夫人的求助必須立刻登上屏幕!”
扛着長槍短炮的攝影師們在走廊上小跑向外,大概是去尋找今夜多處□□案件的第一手資料。他們的臉上比起恐懼,更多地是對于大新聞的興奮和探知欲。
眼觀八方聞風而動、充當各界的信息樞紐,可以奔走在社會事件的第一線——這正是水無憐奈選擇進入媒體行業的理由。
她将幾縷發絲撥去耳後,平靜而禮貌地擡手敲門。
中氣十足的“進!”很快傳來,水無憐奈按門而入,臉上是可以立刻面向鏡頭的得體笑意:“打擾了,我能了解下将要直播的内容嗎?”
如果她沒記錯,台長“恰好”受過烏丸财團某家子公司的資助。
大腹便便的台長清了清嗓子,說:“水無,你來的正好。”
“一位可憐的太太向我們求助,她被犯罪分子綁架到飛往海岸的直升機裡,而屍位素餐的警察廳竟然沒有立刻派出救援,而是開始部署防空武器!”
無論恐怖分子的直升機裡是什麼情況,部署對應的武器都是必要的步驟吧?
女主持人眨了眨水藍色的眸子,沒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
花大價錢培養音域廣大的喉舌、毒啞異議者的嗓子,以及見縫插針破壞官方機構的公信力——這正是大型犯罪集團應有的規劃。
她點頭接過導播寫好的草稿,垂眸看了眼腕表。秒針與分針嚴絲合縫,步向又一個午夜。
“大人,交番裡的棋子斷聯,最後一條簡訊是清水宅裡沒有近期的起居痕迹。”二号彙報。
“清水正人……他比我想得聰明些。”鶴見慎吾沉吟,“雖然另一個人質丢失,但我們迎來了一個更大的驚喜。”
這時白馬探就知道,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君度酒現在隻讓宮下晴子去求助,就是要讓他充當下一個籌碼。
武裝直升機從海上偏轉至某處岸邊,隐在山崖下的船塢緩緩浮現。
他們沒被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