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後的牆壁頂端閃爍着監控探頭的紅光,烏城曦問:“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安室透回答:“雖然始料未及,但這是個足夠好的機會。”
警方的突破來得突然而及時,落點是十四年前神奈川的追捕警車連環爆炸案案(警視廳前代卧底失敗案),也即君度酒參與最早的犯罪記錄。
新線索的提供者名為毛利小五郎。
會議室裡隻剩兩個人,烏城曦按下桌前的一個開關,房間的壁紙裡升起一層全方位的信号屏蔽牆。
冰酒和波本需要輪流在東京坐鎮。安室透必須在今天趕回去,于是他在觀景窗前坐下,邊檢查随身槍械邊快速交流事情細節。
“渡野号事件後,毛利老師始終沒放棄追查真相。”安室透曾以私家偵探的名義拜師毛利小五郎,眼下他伸出手掌在自己和烏城曦之間比劃了一下,說,“我們無法定罪,他就先選擇了從那兩名跳車的男乘客着手。”
那時警車快要來臨,作為頂着易容的人,貝爾摩德和假扮成羽生斐務的玫瑰葡萄酒隻能逃走。
公安方面擔心毛利小五郎查到不該查的東西,打算出面請他暫停行動,也就是在那時,毛利小五郎主動聯絡了他以前的老同學、工作在神奈川縣的警署搜查二課課長。
“我在山林裡找到了一個跳車女人的暫歇地點,那棟廢棄旅館已經被炸毀,但我從廢墟裡發現了曾經見過的炸彈外殼碎片——就在十四年前的神奈川縣,交火後的小鎮邊緣。”
十四年前毛利小五郎是搜查一課的普通警察,原本和公安的行動無關。可在卧底暴露之後,那場對軍火販賣線路的追擊就成了一場反過來的圍殺。
除了事先在便衣警車上安裝炸彈,黑衣組織為了報複警方不惜肆意傷害民衆。當時場面難以控制,出差的毛利小五郎及其同事在當地警局接到支援請求,驅車前往支援,也在案後當即展開了對現場的搜證。
從案發現場看,操縱炸彈啟動的人就在附近。警方在當時展開了摸排,但最終還是丢失了嫌犯身影。
當年警方求證過的路人成百上千,而熟悉的炸彈殘片勾起了毛利小五郎的回憶。
他在查看了鐵道外山路上的監控後說,自己曾在十四年前的基層走訪中見過這個女人的臉,當時與她同行的是個年輕男人。
他們聲稱自己是旅客,有完整的時間線證明,所以當時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如今在恐怖組織的活動現場再次出現熟悉的面孔,毛利小五郎怎麼能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他根據回憶繪出兩張肖像,而後聯絡了身在警察高層、當年同樣參與了六一三案的老同學,希望能從他的渠道悄悄将這條線索彙報給官方。
這是三天前的事情,由于空間和身份上的限制,安室透本不該立刻了解事情全貌。
但發現毛利小五郎進入老同學的住宅後,風見裕也立刻在原定的通訊時間外撥通了他的私人電話。
因為那個課長叫做櫻井正人。
櫻井正人,被确認的黑衣組織内鬼,同時潛伏在東京警視廳的代基裡酒的父親,代号麝香酒。
他們父女原本隐藏得很好,然後在今年八月底的會面上被烏城曦揭發,此後被公安嚴格監控行蹤。
風見裕也不知道毛利小五郎突然拜訪櫻井宅是何目的,在向上級請示的同時,他發現毛利小五郎在櫻井宅二樓的窗邊打手勢向路人求助。
風見裕也立即派出了負責監視的公安前往介入,以調查警方高層風紀的名義。
從現場傳回的圖像看,兩人的談話剛進行到一半,可以看出櫻井正人的臉色很不好。而毛利小五郎趁機告辭,約定下次老同學有空時再拜訪。
此後又是一番費周折的試探和身份核實。毛利小五郎總算展露了些名偵探的素養,一語道破了監視組公安們的真實身份。
而後他擦了擦後腦勺的冷汗,對監視組的公安說:“我剛提到肖像畫的事,櫻井那家夥的眼神就有些異樣,而後讓我上樓,拿出的酒裡有非常細微的古怪味道。”
風見裕也一邊遠程接受複原出的肖像畫,一邊急得火上眉毛:“還是差了一步,要不要直接将櫻井控制起來,他甚至已經準備殺人滅……”
玫瑰葡萄酒的真實面貌暴露就算了,但君度酒可是烏丸集團裡的瞭望人,自然會非常看重苦心隐藏多年的真實身份。
“這不完全是壞事。”而剛剛從電話裡得知詳情的安室透心念電轉,打斷了他的話,“我會親自去和毛利先生交涉……再以波本的身份将這件事透露給君度酒。”
代号成員最忌諱的便是在官方暴露真容,或者留下值得出動大規模武力的案底。
而六一三案足以引起警方高層的公憤,而隻要波本聲稱要出手幫忙,鬧得沸沸揚揚,組織裡其他的高層自然也會想要一窺名偵探手中的那張肖像畫,将水攪得更混。
不愁君度不出手。
決心早已立下,金發青年俯瞰京都的車水馬龍,在太平安詳的光景閉上雙目,對偵探事業上的導師緻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