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酒她出現在什麼地方，就意味着那個地方即将卷起風雨。你們還是小心為妙。”

哪知，灰原哀把喝空的飲料杯放下，主動提起了姐姐曾經的上司。

茶發女孩倚進沙發上的墊子裡，遠遠看着打鬧的步美他們，忽然談論起往事。

“我第一次見到冰酒，就是在一個案發現場。”

一九九四年的烏城曦或許會覺得冤枉。

那是美國東海岸的冬天，冷風席卷，才下過一場大雪。

烏城曦走進一所私立中學，替人送東西。

她把包裹放到門衛處，就要轉身離開，然後學校門口傳來猛烈的槍聲。

外面傳來恐懼的驚呼聲，似乎是個小女孩。

烏城曦從最近的窗戶翻出去，一把抓過那個倒黴路過的小女孩轉頭就跑，一打子彈追在她們身後。

那所學校是烏丸财團的産業，裡面有不少組織成員的孩子就讀。臨近的□□勢力和組織發生了沖突，不敢找亡命徒的麻煩，竟然持槍沖向了學校大門。

來拿姐姐包裹的宮野志保(十二歲版)被放在一個隐蔽的角落，再一看，救命恩人兩槍放倒了三個暴徒。

她手裡的武器應該是□□，槍械點射時輕微的硝煙味彌漫開來。

然後烏城曦轉過身來，盡可能擋住背後的屍體。落雪反射的日光照在她身上，長風吹去血腥氣，掃視四周的綠眼睛裡是冰川寒雪般的冷冽。

宮野志保怔了片刻，才注意到這個陌生人的額頭被流彈擦出了一個不淺的傷口，血珠在裡面凝聚。

那是宮野志保第一次目睹槍戰和新鮮的屍體。她艱澀地張了張口，想要道謝。

烏城曦這才有空打量救下的小孩子，她聽着遠處還沒停歇的槍聲，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幾個糖果遞過去，用日語說：“宮野志保？在這裡等我五分鐘好不好？”

美利堅的門衛荷槍實彈，在黑衣組織成員冰酒的幫助下很快解決了襲擊，警察姗姗來遲。

無辜的涉案人員就近在門衛室做筆錄。烏城曦和警探聊完，發現茶色頭發的小女孩等在一邊，桌子上的包裹被子彈波及，裡面精心包好的日式點心碎成渣了。

被子彈擦過的額角流出一道遲來的血痕，烏城曦從又從口袋裡掏出ok繃貼上，久違地有些苦惱。

她隻是順路幫宮野明美送東西，沒想到也會遇上意外。

宮野志保看着救命恩人蹲下身來，問自己要不要去逛街，她會全程買單作為對包裹的賠償。

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大學生年紀的女生就是姐姐電話裡“好心幫忙的上司”。

黑暗組織裡哪來的什麼好心人？

那時的宮野志保警惕心已經很重了，卻不敢拒絕組織的代号成員。她默默點頭。

陌生人給的糖果全都放在了她的口袋裡，是淡淡的檸檬香氣。

歸屬組織的學生不能離開校園，有專人監視。烏城曦打了個電話，就把宮野明美的妹妹帶了出去，然後遞給小女孩一本新版時尚雜志、一張銀行卡。

宮野志保搖頭，她對于組織的東西天然排斥。哪知自稱冰酒的年輕女孩把卡塞到她手裡，發動車子：“這是我個人公司的盈利。”

宮野志保聽說過，有些金融系的學生會聯合開設一個公司作為大學的實踐課題。

“你是？”

烏城曦聽出小女孩問的是白道身份，回答：“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金融學碩士，目前在組織财團的日本分部。”

當時宮野志保即将進入大學課程，烏城曦所說的學位對她而言不遠不近。

“等我讀到你這個學位的時候，也會這麼厲害嗎？”出于對姐姐的信任，小女孩大着膽子問。

駕駛座上的烏城曦轉過頭，一縷彎曲的頭發散到額前，她碧綠的眼睛裡難得浮現詫異。

然後烏城曦才意識到，在十幾歲小女孩的世界裡，象牙塔構建的學術地位是離她最近、可以獲得力量的東西了。

無論這力量是幹淨的金錢，還是出門放風的自由。

畢竟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就鎖死在父母的道路上了。

組織裡有無數牢籠，宮野姐妹的困囿是才華和親情。

烏城曦注視着前方的空曠斑馬線，在紅燈亮起的刹那踩下油門，偏頭露出一個溫潤的笑：“我們的道路不必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