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笙對他們也沒有這方面的企圖,雖然有時候裴笙的舉動,可以稱得上狎昵。
比如,裴笙會讓幽十幽十一坐在自己腿上,有時抱着他們閉目休息,有時随意地把玩着他們的手指。
這些動作看似輕佻,他卻沒有從裴笙身上看到那種見慣了的色欲。
反倒是對兩人有幾分親近,幾分關照。
那種感覺,就好像旁人對待子侄。
可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和幽十幽十一都隻是棋子和工具。
他們甚至不是裴笙一手培養出來的。
裴笙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優待他們。
所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裴笙為什麼這麼做?
他弄不懂,摸不透,于是格外在意。
對他來說,他人的惡意是很好理解的,不需要什麼理由,随便一個什麼人都可以因為随便一個理由,對人痛下殺手。
隻有善意才是需要理由的。
系在裴笙身上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總不能是裴笙這個人心軟善良、待人真誠吧?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麼個笑話,就橫亘在他的面前,與他相關。
這也成為了他最近的一個未解之謎。
還有另一個問題——
平日裡裴笙根本看不出威脅來,有時甚至可以稱得上溫良恭儉讓,這樣的人怎麼會被稱為奸佞?
難道是因為,裴笙身體每況愈下,日薄西山,所以收斂了曾經的威脅?
他轉向裴笙,似乎想從裴笙的臉上看到對方的過去。
然而,他隻看到,面前男人無意識掩了一下唇,似乎是在抑制喉間克制不住的癢意。
頓時,他的心中升起一絲無端的煩躁。
“還是回車上吧,他們哪裡用得着您等呢?”他再次勸。
男人看了他一眼,道:“好。”
他微微一詫,對方怎麼又忽然聽勸了?
男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走吧。”
他再度好奇,性子這麼軟的裴笙,到底是怎麼做到千夫所指的?
馬車上果然要暖和許多,他忍不住去看男人的臉色,是否好些。
男人倚在窗邊,打開了窗,這叫他暗暗皺了眉頭,隻是他不便再一次提醒,否則就對任務目标太過親密了些。
他不由得對不在這裡的幽十、幽十一有了些許不滿,怎麼動作這麼慢,還沒把人接到?
“怎麼,無聊了嗎?”男人問道,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的不耐。
“怎麼會呢?”他笑道,“有大人在,天地都失色了,我怎會無聊?”
這話頗為大膽,男人卻隻是微微一笑,不羞赧,也不責備,隻是縱容。
還是他自己先移開了眼睛,倒不是心虛,隻是……
隻是什麼呢?他不由地想。
“來到京城,可有什麼想要卻不便得到的東西嗎?”
他忽然聽到男人漫不經心地問。
嗯?話題怎麼轉到這裡?
他愣了一下,才搖搖頭,搖頭的同時腦子裡搜索着自己的任務,是否有可以借助裴笙的地方。
有倒是有,但他細細想去,還是不要依賴裴笙的幫助為妙。
裴笙與他非親非故,憑什麼幫他?萬一讓裴笙推測出什麼事,那就不好了。
這麼想時,他忍不住去觀察裴笙的神情——沒有不愉,好似這隻是随口一問。
裴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溫溫的,沒有什麼重量,卻叫他不安起來,他總有一種辜負對方一片好心的錯覺。
好在裴笙很快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片片白雪,他才擺脫那種隐隐的煩躁。
真是可怕,裴笙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牽動他的情緒?
他看着裴笙的側臉,眼底晦暗起來。
忽然,他屏住了呼吸,一絲細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裡。
他掀開門簾,往前方看去。
遠處官道的盡頭,模糊的人影悄然出現,逐漸顯露出後面的隊伍。
他回身對立面的男人道:“大人,來了。”
男人點點頭:“坐吧。”
他看了看遠處的隊伍,看到前面騎馬的幽十和幽十一,這才放心坐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