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城有一個著名的景點,便是江甯東湖。
東湖邊上有官府修建的護堤,堤上行人來來往往,不隻是江湖人,更有許多普通百姓。
最近因為江甯城的盛事,東湖堤上多了提刀佩劍的人,官府也不得不多派捕快巡視,以解決一些宵小之徒尋釁滋事。
官府的高手畢竟有限,江甯城的世家也外派了許多高手坐鎮城中,他們或許在酒樓上喝茶,或許在湖邊垂釣,遇到官府解決不了的江湖事再出面幹涉。
到底高手們還是有頭有臉的,不會輕易出手,否則這不是打武林盟的臉麼?
所以,即使盛會将近,江甯城的治安還算良好。
在東湖邊上,一個白衣男人推着輪椅緩步走着,輪椅上坐着個十七八歲的黑衣青年,青年面色蒼白,空無一物的眼珠透着淺淺的藍色。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行人,有惋惜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仿若沒有感應。
在白衣男人身側靠後,有兩個男子一左一右散漫地走着。
左邊那個紅衣似火,目光時而落在白衣男人身上,時而注視對面的行人。
迎面而來的行人與他對視一眼,會不由自主往旁邊讓開,像是不敢面對如此豔麗的容貌。
右邊那個稍稍落後,臉色不近人情,一身冷意,目光也很少落下,隻是看向天際。
在他們身後,又有一白一黑兩人。
白衣人帶着鬥笠,看身形是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姿态輕盈,步履從容。
黑衣的是個臉色冷淡的青年,他打量四周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又像是随時會警覺而起。
這一行人基本不怎麼交談,這樣的組合在人群中是相當顯眼的。
一眼望去,這一行人長身玉立,竟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容貌格外惹眼豔麗的紅衣人,極緻柔和和極端冰冷的兩個白衣男人,帶着看起來并不怎麼遜色的晚輩。
怎麼看都像是武林世家拖家帶口出來玩了。
對人們的目光,幾人并不怎麼在意。
今日湖邊風有些大,忽然,一陣風将落葉卷到半空中,行人紛紛躲避撲到臉上的落葉。
推着輪椅的白衣男人往前一揮袖,往青年身上撲的落葉忽然失了力量,緩緩落下。
有人注意到這一幕,暗暗稱奇。
這不隻是擋住了幾片樹葉,更是用内力将一片身前的風都止息了。
然後一行人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
此時,風已經往他們身後吹去了。
來到一片比較寬闊的平地,白衣男人将輪椅推到臨近水邊的地方。
他蹲了下來,輕聲與輪椅上的青年交談些什麼。
外人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卻看到白衣臉上的神色實在溫柔,即使隔着老遠,也能感到這個人對晚輩的溫和和關心。
不知怎麼,原本并不覺得特别耀眼的面容忽然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這樣的氣質,實在是太少見了。
這不是那種讀書人的書卷氣和儒雅之氣,而是一個江湖人沉澱了英氣和刀光劍影之後的甯靜。
單看他的臉,就知道這是一個頗有故事的人。
像是隐退的家主,帶着破敗的身體,隐居在鬧市之中。
這樣的人,一般人都不願意招惹。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看他身邊一圈人,這哪裡像是無勢的樣子?
勢力不夠的,甚至不願意上前搭讪,免得自取其辱。
涼爽的湖風吹得幾人衣袂翻飛,他們與周圍是如此格格不入,以至于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到他們身上。
石之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雖然他習慣了打量的目光,但這一群人放一起,實在太惹眼了。
這就不是他們來賞景了,而是别人來賞他們了。
“前輩,我們回去吧。”幽十五似感到了他的無奈,主動提出要回去。
“抱歉,我本想帶你散散心的……下次我單獨帶你出來。”
“晚輩在院子裡轉轉也挺好。不必出來。”
“嗯。”
石之屏并不多說,打定主意,下次隻帶十三和十五。
他們正準備離開時,人群中傳來陣陣驚呼聲。
“那是……九?”
“是九姑娘的船!”
“啊,是殊九姑娘!”
石之屏凝目看去,原來是湖上出現了一條華麗的花船,遠遠可見船頭挂了一塊顯眼的招牌,上面單書了一個“九”字。
随着越來越多人發現這條船,人們讨論的聲音大了起來。
“江南第一秋娘,殊九,真想一睹芳容啊。”
“殊九姑娘也來我們江甯了,美人配英雄,是不是在武林大會上出彩才有資格上她的船?”
“那是,九姑娘曾說,最傾慕少年英雄了,這次怕是為了那些少年劍客來的吧?”
“那青年第一劍客葉明月不是第一個能上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