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指腹擦了擦少年的下巴上的指痕,眼眸幽深。
那如海的雙眸,像是蘊蓄了恐怖的風暴,有一種詭異的平靜。
少年微微瞪大了眼,沒想到男人會這麼快找來。
他本以為男人會解開他身上的穴道,沒想到男人隻是将他打橫抱起。
少年的頭埋在男人的胸口,看不清院子裡的情況,隻是聽到男人的腳步在院中走過。
男人腳下幾聲脆響,好像有什麼碎了。
少年心有猜測,他的心在為這個猜測而顫動。
男人的白衣,是否因為自己而濺上了血。
總是溫柔地對待世界的男人,忽然變得冷酷,而這個理由,隻是因為有人試圖傷害他。
這種冰與火的反差,怎能讓人不心動呢?
少年的眼睫輕顫,聽着男人如擂鼓般不正常的心跳,面露憂色。
男人胸口的心跳十分劇烈,像是心要從裡面跳出來。
這絕不會是男人跑動導緻的,男人的武功之高他是知道的。
他看到男人将往嘴裡送入了什麼,吞咽了下去。
他想開口問:你怎麼了?
可是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讓他開口。
甚至将他的視線遮擋,他隻能感受男人漸漸平複的心跳聲。
血腥氣在身後的院中傳開,少年動了動鼻尖,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就被男人抱出了院子。
少年瞪着眼睛看男人,想要說什麼。
男人隻是當沒看見,抱着少年飛身而起,從屋頂飛掠而過。
就算偶爾引起一兩聲驚呼,男人也混不在乎。
少年耳旁有呼呼的風聲,此刻的情景又與他們相遇的那個晚上重疊了。
隻是少了那天晚上的惶惑和不安。
此刻,他在男人懷裡,感到十分安心。
男人将自己拉入懷中那一瞬間,内心有個聲音說:“沒事了,安全了。”
他知道那個聲音,就是自己的心。
他終于意識到,在短短的一天多的時間裡,自己就對男人産生了巨大的依賴和信任。
這樣的他,還是之前那個幽十三嗎?
這樣的他,還能适應那個地下的黑夜王國嗎?
少年開始惶惑不安起來。
在少年惶惑之時,兩人落到熟悉的院子中。
男人将少年放了下來,解開了少年身上的穴道,還解封了少年的内力。
少年微微一驚,沒想到男人會此刻解封自己的内力。
他卻沒有追問,隻是道:“東西還在那院子裡。”
男人的面色有些發白,他将少年重新摟入懷中,沉聲道:“那些都不重要。”
“你怎麼了?”少年沒想到男人會這樣,可他沒有掙紮,乖乖地呆在男人的懷中。
因為他感受到了男人的異樣,好像無論做什麼都會傷到男人。
“無事,讓我抱抱就好。”男人的手掌撫着少年腦後的發,将少年按在自己肩頭。
少年不知道,剛才男人體内的母蠱被喚醒,瘋狂叫嚣着要去找子蠱。
當子母蠱接近時,母蠱幾乎要從男人的體内跳出來。
男人服下了藥,才讓母蠱安靜下來。
在尋找少年的過程中,男人的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無數個畫面。
全都是少年以不同方式死去的畫面。
幾個周目的記憶經常混亂地出現。
男人在聽到院中幾人交談時,甚至産生了幻視。
他看到少年血淋淋的身體被人随意地拖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好在幻視結束,他的少年好好地呆在他的懷裡。
他感到了後怕,抱着少年,一直沒有松手。
無視那些求饒的眼神,腳下果斷地踏碎一個又一個人的頸骨。
任由滾燙的鮮血濺在他的衣擺上。
隻有殺了這些威脅,才能止住他心中的害怕。
少年不知道,他在害怕。
他害怕洗白弱三分。
他害怕自己隻是想要引導少年來正道,就導緻少年被劇情殺。
這樣,他的孩子們就失去了一條路。
好在這似乎是一個意外。
隻是自己大意下的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