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麼能說是拐呢?明明十三兄跟我們更志同道合一點,幽冥殿那種地獄才不适合他呢。”路小凡辯解道。
“幽冥殿不是地獄。”從男人出現後就異常沉默的幽十三開口了。
路小凡叫道:“哎,十三兄你怎麼還替老東家說話呢?”
幽十三垂眸不語。
男人這時走到幽十三身邊,輕聲問道:“你叫幽十三是嗎?這一路很辛苦吧?介意讓我治傷嗎?”
路小凡這才發現,幽十三肩頭被隔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他叫道:“哎呀,把這忘了,前輩,您趕緊給他治治。”
“不必……”幽十三還沒說完,男人已經飛快封住他正在幾處穴道,幽十三身體微微晃了晃,被男人扶住了手臂。
幽十三擡眼去看男人,就見男人眼含笑意,沖他眨了眨眼:“在大人面前,可以不逞能哦~”
身體忽然僵住,記憶透過男人多年未曾變過的容顔,回到了從前。
明明他是個殺手,男人卻摸了摸他的頭,溫和笑道:“在大人面前,小孩子可以不逞能哦~”
————
四年前的一個晚上。
烏雲将明月遮掩,正是殺人的好天。
十五歲的少年和其他人一樣,急着向那個男人證明自己,不斷地挑戰更難的任務。
那天,他明明知道任務可能有問題,還是去了。
他太年輕,覺得冒險是值得的,拼一拼能做到的事就要去做。
結果,他失敗了,拼着重傷逃了出來。
他狼狽地闖入了一個院子,裡面看起來沒什麼人,卻在一瞬間被人從身後點住了穴道。
一個相貌俊美、神色輕佻的紅衣男子從他身後出現,摘掉了他的面罩,啧啧稱奇道:“這麼小就做殺手了?”
他渾身麻痹,不能動彈,仍然試圖用力去咬破口中的毒囊。
絕不能落入正道的手中!
少年充滿遺恨地想道。
一隻潔白的手從旁邊伸出,一下子卸掉了他的下巴,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修長的手指取出了他口中的毒囊,扔到了地上,又替他合上了下巴。
少年眼中露出一絲絕望和憤恨,落到正道手上了,怎麼辦?
他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剛才那個斷絕他後路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個相貌俊逸、目光深邃的白衣男子,正一邊用潔白的手帕擦着手指,一邊看着他。
那眼神少年說不清道不明,但他知道,那既不是敵視也不是嘲諷。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光。
不燙不冷的光,隻是溫溫地照射着。
存在感不強,卻難以忽視。
紅衣男子從他身上摸出一塊玉佩,神色譏诮道:“喲,幽冥殿的,真是造孽,石兄,你說我們是殺還是不殺呢?”
“還給我!”失了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少年變了臉色道。
“呵,死你都不怕,現在怎麼慌了?反正你要死的,這玉佩不如給我賣錢。”紅衣男子分明是在逗他,眼中并無濃烈的殺意,屬于可殺可不殺的态度。
可少年沒看出來,隻是狠狠地盯着紅衣男子看。
那樣子,就像一隻虎視眈眈的惡犬,随時準備從目标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紅衣男子更來勁了,還準備說些更過分的話。
忽然,他手中一空,那玉佩已落到了旁邊白衣男子的手中。
“唉,石兄?”紅衣男子驚訝地看着白衣男子。
“不要欺負小孩子。”白衣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玉,對紅衣男子溫聲道。
“啊?石兄,他是殺手哎,你怎麼能把他當成小孩子呢?”紅衣男子生怕自己的好友被騙,他急忙勸道,“他滿腦子隻想着忠于那人,雙手沾滿了血腥,你可不能把他當成小凡凡和小玉書那樣的可愛男孩子呀?”
“我知道。”白衣男子輕聲道,将玉佩放入少年懷中,同時點了少年身上幾處穴道為他止血。
少年稚嫩的臉上露出了呆愣和錯愕之色。
他絕想不到白衣男人會将玉佩從那人手中拿過來并還給自己。
更想不到男人會關注到自己身上的傷,主動為自己止血。
他還太稚嫩,碰到無法理解的事情會露出下意識的少年情緒來。
見到白衣男人這麼溫柔地對待這個殺手,偏偏這個殺手還真的很稚嫩,紅衣男子眼中忽然有了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