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年有些亂了陣腳的模樣,若是原主,必定會大怒。
他最看不慣自己的義子露出脆弱的樣子。
他就喜歡義子強大而順從,城府很深卻在掌控中的感覺。
當然,他最後玩崩了。
而石呦鳴剛好相反,對方不經意露出來的稚嫩最能戳中他的心。
讓他真實地認識到,對方還是個孩子,濃濃的父愛就被戳出來了。
“冷靜。”石呦鳴輕輕一指點在青年的眉頭,閻三頓時安靜下來,低眉順眼乖順極了。
“能得本座親自安排,這是殊榮,你要拒絕嗎?”他沉着聲音問道。
閻三這會兒沉下心來,搖了搖頭,對自己的表現已經失望透頂了。
偏偏是義父最不喜歡看的樣子,他都呈現出來了。
“閻三領命,謝義父。”
明明不高興,卻還是很聽話地應道。
“若義父沒有别的安排,閻三就告退了。”
低落的青年,像隻落水的狗狗,狼狽地想要離開,不想把自己最差的時刻,暴露在主人面前。
怎麼忍心讓他這樣狼狽失落地離開呢?
石呦鳴歎氣,來這沒多久,就為這幫孩子歎了多少氣了?
他放下手,對着氣息更加低沉的青年道:“留下,陪本座用膳。”
閻三擡起頭,頓了一下,努力壓下驚喜矜持答道:“是,多謝義父厚愛。”
明明努力壓住語氣中的欣喜了,微調卻依舊在上揚,與剛才垂頭喪氣想要離去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然而這次閻三不再為自己的笨拙而失落了,他想的是呆會将要發生的事。
他竟然被留下來和義父共進早餐了!
對義父反常行為的懷疑被深深的壓下,隻有喜悅的自語在腦海裡回蕩。
看着孩子高興得走神的模樣,男人的嘴角微揚又很快消隐。
閻三在恍惚中就錯過了這更為反常的一幕。
早膳是影子帶過來的。
什幽冥的一切起居,都是由影子準備。
什幽冥的義子們都知道,天下最親近的義父的人,一定是影子。
影子誰也不是,但影子無處不在。
一開始他們會對影子有關注,但時間長了,便自然而然地忽視了影子。
因為影子隻是影子,在他們面前從未沒有開過口。
誰會一直關注一個一直存在卻恍若不存在的影子呢?
影子布置時,閻三在打量他。
可影子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頭上遮着黑色鬥篷,連手上都帶着黑色手套,除了那雙眼睛略微真實以外,其他的仍舊與以前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
影子做完一切,悄然退下。
石呦鳴和閻三相對而坐。
閻三有些拘束,身體坐得筆直,一動不動。
石呦鳴先動筷,閻三才小心翼翼地動筷。
在用膳時,石呦鳴很少開口,閻三也出奇的乖巧安靜。
閻三食不知味地吃着,眼神卻總是不經意地掃過義父。
他看見義父執筷的手指修長有型,不像武林中人,倒像是養尊處優的貴族。
他看見義父平時拉成一條線的唇,将白色的米飯咽下,舉止優雅,明明隻是進食而已,卻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看見義父的喉結滾動,修長脖頸上的冷白皮膚在發光。
雖然努力克制,每次都将眼光很快移開。
可在石呦鳴這裡,這種目光就太過明顯了。
讓他不得不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盡管這一眼他也并沒有太多情緒,可閻三卻被吓到,心虛地低下頭。
石呦鳴這才得以自在。
被警告過的閻三乖巧地扒完飯,坐在那裡,低眉順眼,看得石呦鳴一陣好笑。
他也放下筷子,閻三連忙遞上影子準備的手帕。
石呦鳴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因為什幽冥是不允許别人動他到嘴邊的東西的,嘴角都不行。
他狀若無事地接過,擦了擦嘴角。
閻三還在想義父的手指真好看,忽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想要補救已來不及。
他看着義父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上稍松,心裡卻在嫌自己蠢笨如豬。
石呦鳴站起來,對閻三道:“跟本座走。”
閻三自然順從地跟在石呦鳴身後。
跟在義父的背後,閻三的目光落在義父修長挺拔的身軀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義父還是那麼完美。
挺拔的身軀,偏偏有着細腰,被玉帶一束,在墨發下半隐半現,端的好看。
閻三無法控制自己對面前這個人的迷戀,說不清是崇拜還是别的什麼。
他隻知道,這輩子,他都将追尋這個人的足迹,成為對方手中最鋒利的刀。
義父所指,便是他前進的方向。
為此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