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閻一本是一個很懂得克制的人,此刻依舊露出略微孩子氣的神色。
而石呦鳴覺得這表情生動極了。
理性與感性,克制與噴湧。
果然還是個孩子呀。
如果是大結局站在主角團中的閻一,絕對不會露出脆弱的神色。
那時的他,任憑什幽冥怎麼罵怎麼說,都不會變一下臉色。
隻有在看向友人時,才會露出一絲溫情。
石呦鳴心軟得想想摸摸這孩子的頭,卻不能表現出太多,不然就OOC了。
閻一卻恍惚覺得義父的眼神很柔和,好像在認真地注視自己,比以往完全不同。
“起來。”
閻一聞言有些出神地站起。
石呦鳴閃電般出手在閻一身上連點幾處,閻一猛地噴出一口淤血來。
此時石呦鳴已經繞到閻一身側,扶住閻一站立不穩的身體。
“盤膝坐下。”
石呦鳴扶着閻一盤做下來,他自己則盤坐在閻一身後,一掌抵在了閻一後心。
“義父……”閻一從暈眩中回過神來,沒想到義父會親自給自己療傷,剛想說什麼又被石呦鳴打斷。
“靜心。”
閻一收聲了,靜心感受着從後心傳來的冰涼内力。
他要殺的人,林震,練的是極熾極熱的内力。
被對方所傷,一直有一股滾燙的内勁在灼燒他的經脈。
此刻身後的内力,卻是極為幽寒,讓他灼燒的經脈得到緩解。
之前,體内淤血未除,強忍着傷勢回來複命,已是勉強自己。
此刻淤血吐出,又被适宜的内力治療,在安全的環境裡,他有些撐不住了。
他的身體漸漸放松,意識有些朦胧,有種想要睡過去的感覺。
心底卻有一個聲音說:别睡,不能睡……
閻一朦朦胧胧地掙紮着,跟着身後傳來的内力,梳理體内胡亂的内息。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個缥缈的聲音。
“睡吧。”
閻一心想,該回去才對,卻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石呦鳴用剛才輕拂過青年睡穴的手,接住往後倒下的青年,抱了個滿懷。
平時冰冷的精英殺手,此刻收斂了銳利和鋒芒,露出平靜安甯的面容,那股少年氣便露出來了。
若是養在外面,也是一個精緻的少年郎。可偏就将這少年身,藏在這黑衣黑布下二十年。
指尖在青年的臉上劃過,石呦鳴在一點一點地描摹青年面部的輪廓。
指腹在青年微白的薄唇上反複摩擦着,直到青年的唇漸漸有了血色,他才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本來冷酷的嘴角微微上揚,顯出出乎意料的溫柔來,他在青年光潔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這一吻不含欲念,卻是醞釀已久的憐愛。
将你一點點創造出來,看你流血,看你失望,看你絕望地哭,最後浴火重生。
絕不是不愛你。
正因為愛你,所以要将你塑造得更美啊。
如今你在我身邊,如何舍得再将你拱手讓人?
不如陪我在這黑暗裡看煙火璀璨吧。
石呦鳴将青年抱在懷裡,像抱住了一個珍寶,心裡被占有的滿足和喜悅填滿。
過了一會兒,他才抱着青年站起身來,打開一道密室,走了進去。
閻一醒來時,已在自己的房間裡。
“義父……”
閻一無聲地呢喃着。
之前的事好像是一個幻夢。
義父的眼神是不是那麼柔和,對待他的态度是不是那麼貼心,他有些不敢确定。
或許是重傷的他太過恍惚了。
或許是他内心還存在着幼稚的渴求。
或許是義父嫌他受傷影響他繼續接任務了。
閻一的思緒有些亂,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麼多。
奢求越多,失望越大,他以前的教訓早就告訴他這個道理。
不能再那麼幼稚了。
心裡這麼想着,可還是檢查了自己的身體。
内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傷都被上藥了。
好久沒有被這麼精心地對待了。
怎麼可以不胡思亂想呢?
閻一在内心嘲笑自己。
終究是準備起身,要去殿裡接任務。
隻要活着,就要去殺人。
殿裡不養廢物。
然而他的視線很快捕捉到房間内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