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家夥可以讓債務轉移到他身上，那他不也可以嗎？哪怕是要和魔鬼交易，哪怕要受到上帝的懲罰，已經扭曲的傑克臉上浮現狂熱的興奮和些微的恐懼。

隻要能轉移債務，就能讓那些母豬養的承受他品嘗過的痛苦，而那些該死的财寶也與他們無關，是他傑克的！

在他動念的瞬間，海怪們動作一頓，旋即轉身朝那幾個往艙室的海盜跑去。

成功了！傑克欣喜若狂，但他的笑容僵住了，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調動不了臉部的肌肉，很快他發現不止是臉，身體的其他部位也同樣動不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擡手。

視野最後，是一隻幹枯發白仿佛被風幹許久的手。

“啪嗒”，很輕的落地聲。

地上躺着一條屍魚，空洞的魚眼朝天。而被海怪突然轉目标折騰地怪叫哭喊的海盜們絲毫沒有發現黑夜裡傑克的消失，他們又開始掩護那幾個準備下艙室的人。

正對他們的下方，昏暗的鲸油燈照亮雜亂的艙室，夜岚正帶着小查爾斯到處撿屍魚。

他們已經走過了先前夜岚到過的水手休息間，即将把這一層探索完了。

小查爾斯任勞任怨地翻箱倒櫃尋找屍魚，他又在桌子底下撿到一條，啪得投進帆布支撐的袋子裡，這活計他已經很娴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夜岚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小查爾斯覺得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些。

而且除了跟着夜岚，他現在哪也不敢去。

除了收魚幹，小查爾斯發現夜岚偶爾還會找到一些日記，他翻看的時候小查爾斯也會繼續收集魚幹，這樣效率就很高，把這一層徹底清理完後，一大一小終于來到下一層的入口。

沒有多言，夜岚率先提燈下去，小查爾斯緊跟其後。

這層和上次相比要空曠些許，主要差異在于艙室少了很多，也沒有休息間，不過照樣是雜物一堆，看得出這艘船的水手們當時已經過上了相當富裕的日子，東西到處亂扔，許多還是完好的。

倒是往下的出入口挺多，夜岚就近找了個口子順着梯子往下一探，這下面是整艘船真正的底層，也是整艘船的集中儲藏室，裡面有很多木桶，應該是酒和淡水，還有許多耐儲存的食物，夜岚還聞到了香料的味道。從日記裡看當時這艘船已經彈盡糧絕，也不知道沒有記錄的那些日子裡，他們是從哪得到這麼多物資的，也難怪樂不思蜀，一個個都記不起寫日記。

這間儲藏室裡沒有屍魚，夜岚帶着小查爾斯繼續往負二層深處走去，時不時的也會打開通往儲藏室的門查看裡面有什麼，有屍魚就收走，沒有就繼續前行。

走着走着，夜岚腳步一頓，已經在機械作業中逐漸麻木的小查爾斯沒注意，下意識走出了幾步。

小查爾斯覺得腳下的感覺不太對，條件反射低頭，這一眼徹底激活了他，幾乎是彈射而且然後慌慌張張往後退，險些跌倒。

他又一把攥住夜岚的袖子，閉上眼睛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他踩到的東西。

那是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白色的肥蛆在隻剩些許爛肉的眼眶和身體其他部位扭動忙活。

夜岚倒是挺鎮定，舉起鲸油燈蹲下仔細查看。

這顯然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從他奢華的穿着和一旁掉落的帽子來看，不難判斷他就是這艘船的船長。

夜岚不是法醫，在這方面也沒多少儲備知識，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船長生前應該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因為屍體附近有綿延的黑色血迹，已經幹涸變成污漬般的存在。

屍體趴伏在地上，兩隻手往前，頭無力的歪向一側，一幅畫面出現在夜岚眼前。

昏暗的艙室裡，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男人支撐不住趴倒在地上，用盡全力向前攀爬，但最終還是失力倒下，再也沒能醒來。

而他攀爬的方向，夜岚的目光落在一個的雜物簍上。但他沒急着翻簍子，反而起身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裡是整艘船的廚房，說是廚房，其實也就一條矮矮的長桌以及一口大鍋，上方木闆上懸挂着許多已經風幹的畜肉大腿，稍微動作就很容易撞上，桌子和鍋旁邊擁擠地堆着很多廚具和食材，還有菜刀。最寬敞的是用來當砧闆的大石闆，廚子似乎很愛惜它，擦得很幹淨，也可能是因為經常在上面剁肉，石闆中央光滑锃亮，這塊石闆上幾乎沒什麼雜物，而在石闆下方，就是那個雜物簍。

粗粗一看裡面在反光，夜岚憑借不錯的視力認出裡面也藏有一些金銀，還有一些看起來沒什麼用的小物件。

大約都是廚子的私藏。

等夜岚打量完，小查爾斯已經緩過勁來，他拽了拽夜岚，雖然沒說話，但夜岚知道他在問怎麼辦。

夜岚撿起地上散落的幾條魚幹，向小查爾斯示意。

然後就像是對這裡沒興趣了一樣，帶着小查爾斯繼續收集魚幹。

等把第二層全部掃蕩一遍，兩人的簡陋包裹裡幾乎裝滿了魚幹，粗略數下來怎麼也得一兩百條，幸好這些屍魚并不太大，還不至于對兩人的行動造成負擔。

小查爾斯是知道這些魚幹不對勁的，因為之前它們替夜岚擋過子彈，雖然目前為止它們都是普通的魚幹，但他不敢大意，一直死死攥着口子，不讓它們有機會出來。

但艙室裡的都已經撿完了，他們已經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過一遍，應該沒有遺漏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小查爾斯擡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夜岚。

就聽夜岚說：“走，我們回廚房找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