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女扮男裝後竹馬心動了 > 第50章 書塾舊事(下)

第50章 書塾舊事(下)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沐晖在诏獄狹長甬道内,觀齊衍舟再聽到“胡芝華與尤司有親”之事後便眉頭不展,不知道在凝思什麼。沐晖想她大約是又想到了些與案件相關的線索,也便沒有打擾她,隻在原地耐心等着。

時間久了,不自覺也借着幽暗甬道内搖曳燭光回想起了從前的事。

他認得尤司,也知道胡芝華。

十三年前,他還不叫沐晖。

他那時還姓蕭,從了太祖皇帝孫子輩的“元”,名為元晖。

他與尤司相識初始于淮安王的心結。

淮安王一生随太祖皇帝征戰四方,軍功卓著,可也因此落下了一身傷。膝下三子,長子早年陣亡,次子戍邊多年面也見不上一回,唯有幼子養在身邊,因而老王爺隻希望他能從文,再不要從武了。

所以,當淮安王聽聞兵部尚書齊德請奏陛下,将當世鴻儒溫弼言請至家中開設書塾授課,此舉正戳淮安王多年心結,便留了心私下與齊德支會聲,将彼時不過十歲的他送進了學堂中。

蕭元晖自幼得淮安王親自教導習得一身紮實武藝,太祖皇帝還在世時總将他帶在身邊,少時便伴君身側,鮮少與同齡人接觸,繼而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雖他心目中還是很向往與大哥、二哥一般馳騁疆場,可父王要他進書塾,他便進了。雖他身份貴重,卻并不倨傲,因而在書塾中每日隻是獨來獨往行走,身邊連個小厮都沒有。

直到這日,他在書塾内聽講坐僵了身子,正側頭舒展筋骨,卻瞥見餘光裡似乎有道青色碧影一閃而過。

他幼時住在宮中,鮮少與同他一般年紀的人接觸,每日總見來來往往的各路宮人,可他們卻都共用同一張恭順面孔,日子久了隻覺眸中千人一面,身邊一切事物都失去了顔色,唯剩黑與白。

此刻,驟見那道青色實在鮮亮好看,引他眸光下意識追逐而去。

隻見角門卷竹簾處,正有一穿着青色圓領春衫,頭上紮兩個圓圓發髻的小姑娘,正悄沒聲息地蹑手蹑腳沿着牆邊往外走,邊走還邊回頭向前看看有沒有人發現她。

這是要……逃課?

他在宮中素日隻見循規蹈矩或阿谀奉承之人,從未見過如此新奇有趣的事,一時間竟被吸引住目光有些流連忘返。

待二人四目相對時,那小姑娘先是一愣,接着便慌張揚起小小一根手指豎在唇間,兩頰鼓起來,做出“噓聲”的動作。

可大約是她太過緊張,卻不巧在這寂靜隻聞先生教化聲的書塾裡用力過猛,竟将那“噓聲”吹成了口哨!

蕭元晖顯然也未料想到有如此局面,心中早已代入她動作,不由環視四周,果不其然所有人都被這聲響驚動,轉過頭去看她。

那日的授課先生并不是溫弼言,因而對她遲到早退已一副司空見慣樣子:“齊三姑娘若想走便快些走,若想留……”

先生這話若是說與旁人,隻怕被說的早該端正坐下好好聽講,可那小姑娘卻未等授課先生說完已嬌俏笑道:“多謝先生允準!既如此……那我就出去啦!”

說罷便真的直起腰身,兩隻小腳踢踏的飛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啟門、阖門,當真就這般“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

那好脾氣的說書先生哪見過這般陣仗,面色一陣紅一陣青,好容易調整了氣息才重又回過頭來繼續講下去。

可蕭元晖卻已經無心聽講了,隻在心中認真描摹起那道青色身影來。

從那天開始。

蕭元晖便總是刻意關注她的一切,不論是上課也好,還是下課也罷,細緻到有時隔着屏風連她瞌睡的樣子都會一一納于眼底。

可這天卻很反常。

他這日來書塾有些遲了,進門時才剛跨過門檻,便見陰影處突然沖出來道人影,虧他及時止身,險些與那人撞在一起。

他不悅的雙眉因擡眸驟見那道熟悉青衣背影而舒展,可小姑娘似乎正心無旁骛的做着什麼事,因而絲毫沒有發現她與他擦身而過。

蕭元晖站定後側身立在原地,原準備看她要做什麼,卻沒想到下一刻,那小姑娘竟然伸出手比劃着位置,接着足下生風來了個助跑,然後一腳踹在了前方一位正行走着的華服少年背上,直将他踹的踉跄幾步,被身邊兩名侍從各自扶了把才定下身子。

嗯……

她的言行舉止總是那麼的别出心裁?

蕭元晖挑起眉毛,饒有興緻的望着她怒氣沖沖一張小臉,在心中想道。

那華服少年站穩後回首怒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從背後偷襲小爺?!”

蕭元晖這才看清被踹的這人是誰,原是南王的長孫蕭見沂,年歲雖比他大,可按輩分合該喊他聲叔叔。

那小姑娘肩膀一晃,靈動如浮萍般向外跑了兩步,回頭來沖被踹的那人做了個鬼臉,接着在怒罵聲中一溜煙跑了。

書塾内院裡人員衆多,難免議論紛紛,蕭見沂臉上挂不住,喊打喊殺的攜着小厮追了上去。

蕭元晖有些擔心,又覺得她今日行事狂悖到有些蹊跷,便留心悄悄跟在了後面。

書塾設在齊府内,小姑娘占盡地利優勢,帶着追逐她的幾人在書塾内來回穿梭,幾人追不上她累的落後些,小姑娘也借由此于院内石椅上得以小憩片刻。

他在暗處遠遠看她,隻見她青衫寬袖中一雙胳膊撐在石椅上,雙腿閑逸地踢踏着,與春光相襯看起來舒适又惬意。

可這惬意尚未持續多久,一條小黃犬便不知從哪處,搖搖晃晃朝她跑了過去,親熱的舔舐她的手臂。

他隻見那小姑娘一掃面中疲倦,接着蹲下身來,憐愛的撫摸起小黃犬的頭,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因離得遠聽的不是很清,隻斷斷續續的聽見了幾句什麼“好羨慕你沒有煩惱”、“也不必被人指婚”,他還沒來得及細忖那話中的意思,便看見那小黃犬扒拉着她的胳膊做出奇怪的動作,接着又被她一腳踢開,驚聲喊道:“阿黃,你竟然是隻公的!”

這小姑娘怎麼還會和一條狗對話?

最後竟還把自己說惱了!

蕭元晖在暗處遠遠看她姣好面容之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再沒忍住輕笑出了聲,隻覺她當真有趣。

好罷,他承認……

還很可愛。

小姑娘那聲驚呼引來了旁人,他隐匿在暗中見小姑娘身手伶俐從兩名小厮手中脫身出來,又險些被蕭見沂抓住,便随手捏了枚石子,精準擊中蕭見沂手腕,讓她逃脫了出去。

可她似乎十分擔心那隻“阿黃”,邊跑還邊回頭,他見狀隻好從暗處現身,伸出手将“阿黃”抱在了懷中。

那兩名氣焰嚣張的小厮自然認得眼前這位是淮安王家的世子,才剛起身便又慌張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

眼見兩人追逐着跑遠了,蕭元晖将手中小黃犬交于齊府一名小厮手中,囑咐了他現在就送去淮安王府上,接着便向着二人離開方向又追了過去。

蕭元晖一路上都沒見着人,隻是一路尋着吵鬧聲跟着,走至書塾竹簾外才瞧見二人衣角一閃,竟互相追逐着不管不顧的就這麼直直進了書塾内堂。

他一時有些語塞,足下不停行至竹簾外,恰好隐約瞧見内裡亂作一團,溫學士掐着怒聲的斥責與落下的戒尺音一道傳入他耳邊。

心下不由想到那小姑娘嬌俏可愛的模樣,那樣活潑好動的一個人能受得了責罰嗎?

心随意動。

他望向外側站着的小厮點了個眼,那小厮亦是十分機敏,高聲通傳“淮安王世子請見”。

入内後,他按心中所想,于衆人前說了幾句話,在溫學士面前用了套“陽謀”,他不善也不喜攻心,自然明白這樣明晃晃的心思會遭溫學士反感。

可,隻要瞧見那小姑娘安然無恙不必受什麼責罰,其餘的他一概不在意。

那小姑娘最終免除了其他責罰,溫學士隻罰她站,可巧的是,蕭元晖坐下後才發覺她今日所站的位置恰好與他相對。

他自小被太祖皇帝盛贊“不苟言笑、沉着自持”,自诩定力極佳,可今日卻在她頻頻投來的目光中将身體坐的闆正,雙耳亦染上绯紅。

正愁如何遮掩,鶴發白眉的溫學士卻在這時輕輕咳嗽一聲,将衆人的注意力由方才那場風波引回自己身上。

溫學士緩緩開口道:“諸君,今日不談經書,不講詩文,隻來探讨一樁國之興亡大計——文治與武治,究竟孰優?”

溫學士的話如投石入湖,在滿堂學子交頭接耳聲中泛起陣陣漣漪。今日溫學士居然不講經義,反而讓在堂衆人各抒己見進行辯論,衆人皆未想到。

可議題涉及國事,在場衆人議論片刻後又都讪讪坐着不敢答話,害怕妄議朝政禍及滿門。

溫學士随和笑笑:“聖人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當今天子寬仁禦下,如今京中尋常百姓茶話閑聊時也能說說,更何況諸君皆為名門之後,此番也隻是論題,無關朝政。”

有溫學士這話,堂中在座諸位學子又躍躍欲試起來。

蕭元晖聽到這樁議題,也是頗為感觸。

昔年太祖皇帝開山拓土,多年來南征北伐才終緻大業所成,那時自然是以武治天下。

可如今四海歸一,天下一統,他父王手下坐擁千軍萬馬,又當何去何從?

直到堂内人聲響起,他才從沉思中回神過來擡頭望去,隻見一名素衣瘦削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率先起身,與衆人拱手行禮,言辭懇切道:“溫先生,學生曾聞古人雲‘文以載道,武以衛國’,是以治國之道首在教化人心,使民知禮義、明廉恥……”

瘦削少年頓了頓又道,“文治乃根本之策,可以長治久安。聖人以仁義禮智信教化萬民,使魯地民風淳樸;又倡民貴君輕,仁政治國,此皆文治之明證。”

溫學士聽罷捏了捏花白胡須,點點頭道:“子冉說得不錯。以文治國,可使國家休養生息,國泰民安。”

這瘦削少年便是少時的尤司。

尤司聽罷十分謙卑:“先生過譽了。”

還不等尤司坐下,已聽得一聲反駁之言自身前響起:“尤子冉此言是否過于天真啊?昔年六國逐鹿,弱肉強食,若無武力作為後盾,豈能保家衛國?始皇統一六國,雖短祚而亡,可盛世功績無人能佐。武乃國之利刃,安可忽視?”

說話這人便是此刻與小姑娘一同罰站的蕭見沂,南王亦是掌兵數年,他乃武将之後,此刻聽聞尤司文治之論自然刺耳。

尤司聞言微微搖頭,又道:“武治也許能定一時之亂,卻難以長久。始皇雖一統天下,但苛政嚴刑,民不聊生,才緻二世而亡。此非武治之弊乎?反觀文景之治,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以文治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此非文治之效乎?”

尤司引經據典,言之鑿鑿,在場學子凡來此讀書者除蕭元晖與蕭見沂之外,大多出自文臣之後,自然認同尤司所言。

可蕭見沂并不服氣,也學他般開始以史論今,二人你來我往,如此辯了十幾個來回也沒有什麼結果。

正當衆人陷入僵局之時,卻聽見堂中一聲嬌俏笑聲如銀鈴般傳入衆人耳内,那笑聲很好聽,叫人一洗耳中疲累,可衆人反應過來後又不免覺得不合時宜。

那笑聲的來源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

溫學士豎起眉毛:“你笑什麼?”

那小姑娘捂着嘴搖搖頭,一臉無辜。

溫學士冷哼聲又道:“齊姑娘必然是覺得他二人所言有何不妥了,否則也不會發笑。這樣,齊姑娘也來講講這論題罷。”

小姑娘睜大眼睛眨巴兩下,顯然沒想到這問題會落到自己頭上,可她卻也不怯場,撓頭想了片刻便問道:“溫師傅,說錯了要挨闆子嗎?”

蕭元晖見她歪着頭,黑亮的雙眸瞄了眼溫學士手中的戒尺,不由微揚起嘴角,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起碼怕了溫學士的手闆子!

溫學士籲口氣道:“除了這日犯錯事挨了兩闆子,可還有其他時候罰過你?你說便是。”

小姑娘聞言狡黠一笑,又道:“學生打個比方,或許不恰當,各位哥哥姐姐别與我計較就是!”

“就拿今日來說,我和旁邊這位打架,總要分出個勝負來……”

衆人才聽得她以打架來喻今日命題,又見她身旁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蕭見沂,不由滿堂哄笑。

小姑娘不理其他人,繼續道,“敗者大多聽從勝者之言行事,雖會短期内相安無事,可卻并不是長久之計。”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