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天你就不用去接我。”沈牧将剝好的雞蛋放入秦燈藤的碗中。
他的話讓秦燈藤有些驚訝:“為什麼?”
“我不想...”話說到一半沈牧止住了,他換了語氣道:“之後也不用接我,我都這麼大了,不用你來接。”
假的,沈牧咬着面包,眼神煩躁,要不是因為學校有穆修,他恨不得随時将秦燈藤挂在自己身上。
秦燈藤沒有動筷,他垂着眼睫:“小牧長大了,确實不再需要我。”
沈牧聽出來他話語中的難過,忙不急地吞下口中的面包,蹲在秦燈藤的面前,像一隻忠實的大犬解釋道:“才不是哥,我需要你。”
他靠着秦燈藤的腿上:“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
“真的嗎?”
沈牧擡頭看着秦燈藤期期的眼神,扯開笑容:“真的。”
現在的他哪裡還能看得出來當時對待秦燈藤那樣惡劣的态度,簡直脫胎換骨,若非親眼所見,還真以為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少年心思最是好猜。
心機深沉的西樓都能被馴服成那樣,更何況一個沈牧。
秦燈藤對他笑得溫柔,令沈牧心神一晃,整顆心都挂在這個笑容裡,完全看不見底下那漫不經心的漠然。
“小燈,早餐有我的份嗎?”
沈回撐在樓梯的扶欄上,成功讓兩人都擡起頭。
“小燈?”沈牧慢慢嚼着這兩個字,目光化成冷刀飛向沈回,“這也是你能叫的?”
感受到敵意,沈回看着他,唇邊的笑意未變:“為什麼不可以叫?這是你的名字嗎,還是說你喜歡替小燈做一切的決定?”
“沈牧,他可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叫什麼,也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沈回笑着,“不如你問問他,允許我這麼叫嗎?”
氣定神閑的模樣與沈牧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但都是同樣的目光望着秦燈藤。
“哥。”沈牧握着秦燈藤的手,不自覺捏緊,他不是不知道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但他就是害怕秦燈藤讨厭他,害怕秦燈藤對他收回這份獨一無二的關愛。
秦燈藤回握了一下沈牧的手,綻放出一個微笑讓他安心,然後對着沈回,表情是冷淡:“沈先生,希望你下一次還是叫我全名就好。”頓了頓,他又道,“畢竟,我們還沒有那麼熟。”
話剛說完,秦燈藤就感受到沈牧擁住了自己,柔軟的發絲蹭着自己的脖子,語氣黏糊:“哥,你對我真好。”
秦燈藤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目光卻是望向沈回,眼尾微微下壓,似乎在警告。
沈回回了一個笑容,然後轉身。
在轉身的一瞬,臉上的笑容下移了一個點位。
本該因為沈牧因為秦燈藤被蒙在鼓裡而開心,但真的看見那幅畫面時,他卻感受到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甚至覺得礙眼。
他想,自己似乎更讨厭沈牧了,僅僅是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想要立刻讓他死。
随着沈牧的離去,沈回再次下了樓,感受到秦燈藤的變臉瞬間,他不禁啞然,明知故問道:“對沈牧怎麼那麼好,對我就沒有好臉色。”
秦燈藤慢悠悠送去了一個飛眼:“那你想我對他那樣對你?”
“也不是不可以。”沈回站在秦燈藤面前,高大的身體幾乎籠罩着面前的人,他道,“若是你,說不定我會自願為你而死。”
秦燈藤仰着頭,手指勾着他的衣領将他扯下,與他齊平,臉上挂着與剛剛如出一轍的笑意,一字一句道:“那你去死吧。”
沈回半揚着眉,眸光是滿是興奮:“好狠的心,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眸又變成纏綿的愛意,“我喜歡這樣的你。”
或許不能被稱之為愛意,因為看不見愛的樣子,隻有掠奪。
将兩頭獨狼放在一起,他們或許會結伴,但不過是虛情假意地試探,這場鬥獸籠中隻會有一個勝者。
正如秦燈藤與沈回。
他們之間也隻會有一個勝者。
是靈魂相近的同類,也是必須鏟除的威脅。
秦燈藤松開了勾着的手,拍了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笑得燦爛:“坐下談談?”
昨天沈回問出李建設的時候他便有些懷疑。
“據我所知,你從12歲開始就飛去國外學習并定居,這個期間隻回國兩次,那麼,你是怎麼知道李建設的事情?”
“你查得倒是挺快,”沈回輕笑一聲,“你的猜測沒錯,李建設是我的人。”
“可現在,你卻毀了他。”說這話時,他的眼中并沒有憤怒,有的隻是平淡,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般。
秦燈藤證實了自己猜想也并沒有多高興,他有些懶散地靠在沙發上,一雙好看的眼耷拉着,睫毛半掩,裡面的神色讓人瞧得不真切,猶如隔着山海的青竹,若影若現。
他的底下是米色的沙發,跟他如白玉的肌膚相貼,像是剛剝殼的貝肉,烏色的發以及朱色的唇又增添了極緻的顔色,他們相互混雜,宛如世界名畫。
随後,他擡起了眼。
整個世界的顔色都流轉于他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