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隻一瞬就鎖定了秦燈藤。
那人坐在沙發的中央,整個身體向後靠去,純黑色的皮質沙發将他的整個人襯得白裡透亮,像是剛出來的一顆珍珠,帶着水色,一雙長腿擴坐着,帶着慵懶的氣息,米色針織毛衣有些松垮地挂在肩上,往下是被挽起的袖子,露出昂貴的手表,淬藍的顔色将手指都顯得有些華貴。
松軟的發絲垂落在臉側,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眼眸,琥珀似的琉璃珠,看起來高貴無比,裡面萦繞着神秘的氣息,讓人猜不透看不穿,眼尾總是微微上揚,帶着笑意,卻令人望而生卻,鼻梁高挺,線條流暢,勾勒出一張近乎完美的臉。
所有人都會被他的這張臉所吸引,像是包裹着蜜糖的尖刀,當那層甜美的外衣褪去,所能見到的隻有内裡的狠辣與露出的鋒尖。
此刻,這顆糖果在向他招手。
脖子上那股窒息感如有實質地勒着他向前走去。
沙發的位置不是一長條,而是四方桌那樣,四面都有,桌子擺在正中央,上面堆滿了各色各樣的酒。
秦燈藤身邊的位置已經被坐完,身邊坐着兩人,一個是黎洋,還有一個,他自覺地移開了位置,騰出一個空間來。
他剛想坐下,卻聽見那人的聲音。
“我讓你坐了嗎?”
西樓的身體僵住,垂着眼皮,斂下神色。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今天秦燈藤會帶着他一起過來。
“藤哥,這誰啊?進來這麼久了也不介紹介紹。”有人不懷好意地問着。
整個上流圈子誰不知道西樓是誰,這麼問不過是想給西樓難堪,連黎洋臉上的笑意都變得有些淺,看着西樓,眼中閃過厭惡。
他們這類人最讨厭的就是私生子以及繼子。
在外地他也聽過秦家的事情,當時他沒太在意,以秦燈藤跟他的關系還沒好到他為他操心的地步,頂多是平時一起當個狐朋狗友般玩樂,直到現在,他才改變了想法。
秦燈藤怎麼能不算是他的朋友呢?是朋友,而且還是最好的朋友。
以至于現在看到這個名義上的繼子,他都感覺有些礙眼。
秦燈藤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舉着杯子對準西樓,五顔六色的光折射在被子上,透過杯子看人,将人看得都有些扭曲,他輕笑一聲,道:“西樓。”
“我的...弟弟。”
“哈哈哈哈,既然是藤哥的弟弟,我們自然是要好好照顧一番。”
“來吧,西少爺。”那人開了一瓶高度酒,直接遞到了西樓的面前,西少爺幾個字被他說得嘲諷意味十足。
西樓沒有理會,而是直直看向秦燈藤。
“先給我。”秦燈藤接過那瓶酒,然後取了一個杯子,倒入一般,接近又取下其他的酒各自加入一點,裡面的顔色被混雜。
杯子被舉到西樓面前,光是裡面散發出來的濃重酒氣就令西樓眉頭緊皺。
西樓盯着面前的秦燈藤,戲谑的笑意仿佛融進了這杯酒裡,帶着醉人的意味。
“來吧,特意為你調的。”
秦燈藤晃了晃,裡面的酒液傾灑而出,順着指節沒入衣袖裡,發出淡淡光澤,許是酒氣熏人,他隻感覺喉嚨異常幹渴。
在這些人的注視下,他接過那杯混雜的酒一飲而下。
滲出來的酒液順着唇縫流出,滑落進衣領,他不在意地擦了擦,将杯子“哐”的一聲放在桌上。
被混雜着各種顔色的酒并不好喝,甘苦中帶着澀,令他的有種火燒火燎的幹渴,西樓喉結滾動着,看着面前散發着惡劣笑意的人,隻想咬開面前人的脖子,吮吸着裡面甘甜的血液止渴。
“好酒量。”
秦燈藤拍拍手,包廂中的其他人也跟着拍拍手,稀稀拉拉的聲音到有種嘲笑的意思。
高濃度的酒很快就沖上頭,讓西樓的視線都有些昏花,他扣緊手,指甲陷入肉裡,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腦子裡開始混沌,但身體卻依舊筆直,如同秦燈藤第一次見到他的那般,甯折不彎的氣節,哪怕是被各種淩辱,他依舊帶着一股俯視的姿态。
這就是主角。
令秦燈藤讨厭的主角。
那被喝空的酒杯再次被填滿,有種古時的巫師熬制的邪惡湯藥。
“西樓。”
西樓聽見了秦燈藤的聲音,看着他坐着的姿态,他條件反射地靠近秦燈藤蹲下身來,在聽見他滿意的笑聲後,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自己的心恢複了平靜。
直到冰冷的液體順着他的脖子流進他的衣服裡,昏沉沉的腦子才開始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