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剩下的人都傻了,他爸迅速拉住他。
蔡奇爸爸一直像大炮一樣的嗓子好像突然被人掐住了,再不敢肆無忌憚地扯着嗓子說話。
蘇绾現在應激,聽到這兩個字就心裡發抖,她捏着拳頭壓下那種恐慌感,眼睛一直盯着那個叫馬家奇的孩子,生怕一個看不住他有什麼動作。
在某個瞬間,那個孩子給她擠了擠眼睛,馬上又垂着頭臊眉耷眼的,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些孩子啊!
她被折磨地有點崩潰,看看時間不早了,跟陳池說了一聲有事。
她的右手連打字也幾乎沒法正常完成,她有點害怕了。
“什麼事這麼忙?總要下班的,我在門口等你。”
那會已經将近十點了吧,一中門前那條路幾乎見不到行人了,路兩旁遮天蔽日的梧桐樹在路燈的投射下,斑斑駁駁。
那路燈發出昏黃的光,照出路面上坑坑窪窪裡積的水。
下了兩天的雨,帶來了寒意。
一中側門走出來一個人,那修長挺拔的身影一看就是蘇绾,再一看又仿佛隻是一個長得像她的人。
這個人耷拉着腦袋,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大概是覺得冷縮着脖子塌着腰,走起路來拖着腳步,那手擺動地很奇怪。
陳池盯着那個影子看了一會,眉頭擰起來,他不敢相信那是蘇绾,那簡直就是個破敗的娃娃!
他的心被人揉成一團。
他推開車門,大步朝那個人跑過去。
那個人走到了馬路邊上,終于擡起了頭。
她望向陳池的目光有幾秒鐘的空洞,那毛茸茸水汪汪的眼睛像突然幹涸了,然後好像認出了對面的人,表情一變,是一副受到了極大委屈的樣子。
這真是要了陳池的命,他隻覺得一顆粗糙的心被反過來揉過去的,讓他幾乎開不了口,有什麼東西堵他喉嚨裡。
他畢生也沒經曆過這麼強烈又這麼柔軟的感情。
他奔過去,伸出手臂,摸了摸蘇绾的臉,把她護到自己胸口上,問她:“怎麼了?”
他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都輕之又輕,生怕吓到她。
她的臉冰涼。
蘇绾咬着牙開不了口。
陳池沒有多說什麼,半抱着她往車裡送。
等他自己也坐上車,一把把她抱懷裡,感覺懷裡的人在輕輕打擺子。
他的聲音硬了起來,“出了什麼事,绾绾,現在不是怕的時候,你給我講發生了什麼。”
蘇绾嘴角一松,忍了半天的情緒終于決了堤,她輕輕哭起來。
陳池抓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推開一點,還沒等他說話,蘇绾發出痛苦的叫聲,五官移了位。
陳池眉頭壓下來,表情冷硬得像個閻王,他想到了一些最壞的可能,他耐着性子跟蘇绾說:
“沒關系,绾绾,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有我。你不要怕,現在一五一十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蘇绾哭得抽抽搭搭:“我以後跟你講,我現在好累,我的手好疼。”
“沒有人傷害你?”他說得很委婉。
“沒有,不是你想得那樣,但是我的胳膊可能受傷了,越來越疼。”
陳池想要擡起她的胳膊,她疼得直往後躲。
她的大拇指和虎口肉眼可見的紅腫着。
“在哪傷的?什麼時候的事?”
陳池轉身松手刹開始發動車子。
“昨天早上傷的,我去拉一個學生,太着急了,可能胳膊受傷了。”
陳池皺着眉瞟她一眼,“拉什麼學生要把自己傷成這樣?昨天受傷拖到今天?”
他一着急就有點上火,聲音不自覺有點硬。
好一會沒人回答,他轉頭一看,蘇绾歪着頭倚靠在車門上,整個人像被人抽掉了魂一樣。
隻看一眼,他的心又被人捏了一把,他看不了她這樣,甯願她每天歪着頭梗着脖子跟他賭氣。
他要她永遠健健康康,神氣活現,鬥志昂揚,哪怕天天蠢得像要去拯救世界,讓他跟在後面給她擦屁股,也好過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