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你不停給我打電話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在給别人打電話,對不對?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你幾歲了?”
“怎麼了,不行?”
他不以為恥,反而說得理直氣壯。
蘇绾深吸了一口氣,說:
“你放心,在我們沒有分幹淨之前,我不會和别的人有任何牽扯,我跟你保證,你不用費這些心思。”
“你跟誰分手?我把我前途名聲都賭上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
“你要這麼說,一切還來得及,沒幾個人知道我們在一起過,你說的那些影響還沒産生。多虧了你的謹慎,在外面避嫌避得徹底,你也沒什麼損失。”
“牛X,翻臉比翻書還快,是誰叫得屋頂都要掀了,這才多久就翻臉不認人了!那個男人來找你了,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看清他是人是鬼了嗎?行,你有本事就跟他去美國,别在我眼前給我添堵。就當我看錯了人。”
他又加了一句,“我也不虧,幹幹淨淨沒被人碰過,有文化,身材好,睡了就不虧。我有的是錢,這樣的女人我永遠不缺。”
蘇绾不等他說出更多的話,挂了電話,隻覺得心裡有尖銳的疼痛襲來。
蘇绾在第二天中午接到程陽的電話,他說:“绾绾,再見。”
他欠了她四年多的“再見”,随着這一聲終于塵埃落定。
蘇绾看着外面的操場,陽光燦爛,梧桐成蔭,好像看見那年五月的學校,程陽笑着跑遠,回頭跟她揮手。
“再見,程陽。”
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所有當時隻道是尋常的轉身,都将是一輩子的離别。
蘇绾騎着她的吉安特到了清溪老街,正支着腿看倩倩給她發的定位,聽見倩倩在不遠的地方喊她。
她擡頭看見倩倩在一個圍着假花的室外就餐區坐着,于是歡快地揮了一下手,把手機塞回口袋裡,蹬着自行車朝她騎去。
這天是周五的傍晚,太陽還挂一半在山頂上,晚霞染紅了天邊。
她們坐的就餐區旁邊就是清溪,水流不大,但頗有意境。
蘇绾在倩倩對面落座,氣息還有點不勻,笑着說:“這個地方真不錯。”
倩倩把她多看了幾眼,蘇绾身上總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哪怕到哪都騎着一輛破自行車也坦坦蕩蕩,看了讓人覺得踏實,她打趣道:
“陳池沒打算給你買輛車?”
“倩倩你這想法不好,他是他我是我,再說我不需要車。”
“行吧,我看不懂無所謂,陳池能看懂就行。看樣子你這一周過得不是太好,臉色像被霜打過的小白菜。”
蘇绾伸過手臂拿起倩倩面前的一杯鮮榨西瓜汁仰頭喝了兩口,感歎道:
“做牛馬可真不容易,心累。”
倩倩便安慰她:“剛出社會是這樣子,會難一段時間,慢慢又會好一些。”
她帶着一副GUCCI的方框墨鏡,把她半張臉都遮住了,但那沒遮住的一半白得發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穿的紅色針織背心特别襯膚色,顯得她光彩照人,她那茶色的卷發随意地撥在一邊肩頭,說不出得慵懶風情。
蘇绾大叫:“你最近吃什麼仙丹了,還是什麼采陽大法,你看起來像個妖精一樣,我的媽。”
還沒等倩倩開口,她又自言自語,“不對,周逸群的陽氣估計是黑色的,不把人毒死就不錯了,肯定不是他。”
倩倩歡快地笑起來,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這種少見的笑容讓她看起來比平時幼稚了很多。
周逸群這個人,沒有誰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許他真可能是蘇倩倩的救贖,誰知道呢?
那天他掐着蘇倩倩的脖子,非常不爽地問她:“你收了我的錢,除了讓我睡一下,連假裝笑一下都不願意?假裝跟我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不行,你想要别的服務不光要加錢還要看我有沒有這個心情。”
倩倩毫不畏懼地瞪回去。
“你要多少錢?怎麼才會心情好?”
他掏出手機給她轉了一筆錢。
倩倩笑起來,雙手伸過來攬着他的脖子,刻意承歡。
周逸群半途的時候一把推開她,厭惡地說:“我不是嫖客,你不用拿出這種虛假的演技。”
倩倩惡從膽邊生,她扯下自己臉上的假意奉承,問他:“假的不想看,你想看真的?”
周逸群不說話,看着她表演。
倩倩一擡手把他甩到一邊,抓起一個毯子把自己裹起來,她邊往後退,邊惡狠狠地說:“任何男人都讓我惡心,任何人碰我都讓我想吐。你幻想我享受和你一起做這惡心的事?”
她惡狠狠瞪着眼睛,但那眼睛迅速聚集起水汽,她的嘴角發抖,聲音像沒電的唱片,突然變了聲。
“你給了我錢我提供服務,你得寸進尺,你的錢了不起嗎?你有多高尚,趁人之危,還幻想我要愛上你?”
她突然坐在地上開始抱着頭哭,邊哭邊含含糊糊地控訴,“我恨你們,恨這個世界,我努力了,我不是不努力,為什麼要這麼倒黴。除了蘇绾,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壞人,都讓人惡心。”
她坐在地上哭得聲音沙啞,披頭散發,哭得太陽下山。
周逸群任由她哭,慢悠悠地點了一根煙,半垂着眼皮透過白色煙霧審視着前面的人。
後來他就不碰她了,這天下午的事像沒發生過一樣,倩倩從此對他沒有好臉,想罵就罵,想不理他就不理他,他表現得絲毫不以為意。
倩倩從來沒有這麼神清氣爽過。
她笑着打趣蘇绾,“你最近沒采陽?陳池的陽氣應該補得很,怎麼沒見你容光煥發?”
蘇绾的嘴角往下垂了一點,她說:“我要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