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得很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掌。
太近了,近到雪川憐芽隻聽得見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聲。他感覺手腕的傷口有些發熱,明明已經開始愈合結疤的傷口好像忽然又疼了起來。
像是遇上纏綿不絕的雨天,絲絲細細小雨下個不停,而他窩在漏風潮濕的窩裡抱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膝蓋蜷縮着。
為什麼會疼呢?
雪川憐芽對上女孩的眼睛。
他恍然發現,原來那雙眸子和自己的眼睛如此相似。他們都有着同樣一雙藍色的眼睛,如同漩渦般吸引人的,藍色的眼睛。
熟悉的一雙眼睛。
乖孩子?
雪川憐芽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他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腕,力道很大,死死地攥着那一截纖細白皙藕段般的手腕,低聲問道:“乖孩子?”
“你是誰?”
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雪川憐芽渾身都激起了雞皮疙瘩,女孩輕柔的聲音像是喚起了他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什麼。
“嗯?是問我的名字嗎?”
女孩笑吟吟地道。
即使是被雪川憐芽不禮貌地抓着手腕,她臉上也沒有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反而是溫柔地笑了笑,道:“呐,我的名字是水泉蝶花,可要記住了噢。”
“水泉蝶花?”
水泉蝶花點點頭,微微歪了歪腦袋,俏皮地眨了下眼道:“很好聽的名字對吧?我很喜歡我的名字,所以每當有人問起名字的時候,我都很高興告訴對方我的名字是什麼。”
她大大方方地告訴雪川憐芽自己的名字,以開玩笑的語氣道:“這位……可以松開我了嗎?雖然我是不介意讓帥哥你一直拉着我的,不過我朋友還在那邊站着,不太好意思讓他久等呢。”
“這是你的真名嗎?”
雪川憐芽問她。
水泉蝶花又眨了下眼,她被攥着的那隻手輕松在雪川憐芽的桎梏下轉了個面,冰涼的指尖輕輕摩挲了幾下雪川憐芽衣袖裡的手腕,似撩撥又似試探。
“嘛,當然是真名啦,難道我會對帥哥說謊嗎?”
水泉蝶花笑道。
“我很喜歡你的噢~”
雪川憐芽下意識後退一步,但他手上還沒松開,以至于水泉蝶花也順着他後退的動作往前動了動,她好像還沒太站穩,身體搖搖晃晃的,看上去馬上就要撲到雪川憐芽懷裡了。
在兩個人都快因此摔倒的時候,水泉蝶花的朋友終于走了過來,一隻手提住了水泉蝶花的衣領,然後輕而易舉地把快倒下的水泉蝶花拉了起來。
雪川憐芽也順帶得救。
“玩夠了嗎?”
那個男人很高,也很白,面色很冷,初看時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或是凜冽的冷風,再一看卻覺得他眉眼意外的清秀溫和,是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長相。
他聲音淡淡的,手上還帶着白色的手套,拎着水泉蝶花站穩後松開了手。
水泉蝶花沖着他微微一笑:“等得不耐煩了嗎?不過,我可沒有在玩啊。”
男人輕嗤一聲,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摟着水泉蝶花的肩膀強行帶着人靠在懷裡,對雪川憐芽輕輕颔首:“抱歉,打擾你們了,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祝你們玩得愉快。”
“等等!”
雪川憐芽想叫住那兩人,但水泉蝶花他們走得意外的快,很快就從他的視線當中消失了。
不行,不能讓他們走。
手腕上的傷口還疼着,雪川憐芽轉頭想跟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說水泉蝶花不對勁,但回頭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人呢?
雪川憐芽愣了一下,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發現公園裡其他人也不見了,櫻花樹下隻剩下自己還站在原地。
又是幻覺嗎?
可是以前不都是看見幻影嗎?為什麼這次是大家都消失了?
雪川憐芽抿了下唇,他習慣性地想去摸手腕内側貼着的刀片,但又在觸到的那一刻想起來這隻是幻覺。
幻覺裡大家都消失了,可現實不是。
大家就站在他身邊,如果他現在給自己一刀的話會被發現的。
但是,那他又要怎麼從這種幻覺中逃出去呢?
雪川憐芽無措地捏着袖子,眼前的美麗景象仿佛帶着劇毒的花朵,散發令人上瘾的香氣。
怎麼辦?
他要怎麼辦?
“系統?”
雪川憐芽想起來他這一世還有一種方法,他在腦海中呼喚系統的名字,“我要兌換時間。”
系統熟悉的電子音響起。
【叮。】
【請問宿主是否選擇用壽命換取時間?】
【是】or【否】
雪川憐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在和系統交易時他身處的世界時間是暫時停止的,上一秒還姹紫嫣紅的世界立馬變成了黑白灰三色的單調世界。
陰郁而灰暗。
【請問宿主需要兌換多少秒時間?】
【再次提醒宿主,一天即二十四小時的壽命可兌換時間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