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
紅毛第一次開口沒有得到回應,又堅持地叫了兩聲,才終于把看不出神遊天外的雪川憐芽叫回了神。
雪川憐芽瞥他一眼,心裡還沉浸在美好幻想當中:“嗯?”
紅毛谄媚地笑道:“聽說是您喜歡的玩意兒,您看……”
他遞過來一個黑盒子。
雪川憐芽從容地接過黑盒子,右手打開盒子的按扣,哐當一聲,露出裡面藍色的試劑瓶和注射器。
“哈。”雪川憐芽知道是什麼了,“很用心嘛,這都能搞來,看來你的路子也不差。”
紅毛陪笑了兩聲。
“不過嘛,”他抽出裡面的試劑瓶,藍色的液體夾在指尖,晶瑩剔透,随着動作晃動而上下流淌。
“我可不吃這套。”
他微微一笑,然後在紅毛尚未反應過來時對着人的眉心處開了一槍。
“讨好錯了呀。”
對于自己如此輕率地奪取一個人的性命這件事,雪川憐芽最開始時還會感到愧疚和崩潰。
生命如此貴重,又如此脆弱。
“反正是壞人,零醬應該不會生氣吧?我猜他不會的。”
雪川憐芽蹙着眉頭自言自語。
槍響過後,紅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被雪川憐芽不耐煩地踢了一腳,因為他擋了路。
“喂,那個你。”他叫住一個沒來得及跑出現場的工具人,讓工具人把紅毛丢進海裡。
這種垃圾就不要用自己的手去搬來搬去的了,手也是有潔癖的。
工具人不知道幾号唯唯諾諾地過來,唯唯諾諾地搬起紅毛,唯唯諾諾地推下船。撲通一聲,紅毛就被吞噬在夜晚的海裡。
“不錯不錯,好孩子!”
見到擋路石沒了,雪川憐芽眯着眼很高興,工具人見狀卻更唯唯諾諾了。
老天爺,赤霞珠本人不是說溫柔和善嗎!明明恐怖如斯啊啊啊! ! !
工具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這是人面對未知恐懼的正常反應。
即使是黑_會_社也不例外。人都是會害怕的動物。
“好了,去和你的小夥伴們團聚吧。對了,讓他們動作都搞快點,天亮以前,要結束這裡。”
“是,聽大人的吩咐!”
工具人拔腿就跑。
“跑這麼快,一點都沒有零醬可愛。啊不對不對,他們怎麼能和零醬相提并論!雪川憐芽你腦子糊塗了嗎!”
雪川憐芽裹了裹風衣,他擡頭望了下天,發覺天色已經沒有那麼黑沉了。即使是個雨天,但雨停了,太陽也快出來了。
“我記得海邊的日出是很漂亮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呀。”
“零醬會追過來嗎?算了,還是别追過來的好。”雪川憐芽用他最後的良心發誓,不讓幼馴染看見自己的結局就是他最大的溫柔。
他可是很有良心的。
被雪川憐芽心心念念惦記着的零醬睡得并不安詳。降谷零夢到一片巨浪滔天的大海,風雨交加,白光如同利刃劃開天際。
他孤身一人睡在搖搖晃晃的小舟上,不知道夢裡這小舟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這種惡劣天氣沒有被海浪掀翻也就罷了,居然還十分堅固,沒有一點破損痕迹。
降谷零感慨夢果然是毫無邏輯的。
此時天空又是一道閃電轟然劈下,降谷零原以為這個夢隻是沒什麼邏輯一點,結果在他視線範圍的不遠處看到一艘遊輪。
遊輪的船艙外面站着一個黑色風衣的青年人,隔着一段距離降谷零都能認出來這是自己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幼馴染。
幼馴染在夢裡也不聽話,薄薄的風衣料子哪裡擋得住這般大風大雨,濕透透的,全貼在人身上,顯得那人更瘦了。
降谷零想要靠近一點,但小舟上沒有木漿,全憑海浪拍打着前進。他心裡莫名地發慌,張嘴就打算喊幼馴染的名字。
雪川憐芽——!
沒有聲音。
降谷零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在自己的夢裡自己說不了話,雖然有科學依據認為這是很正常的,因為你在夢裡說了話可能你在現實裡就會說夢話,但是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就在降谷零張開嘴又閉上,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這幾秒鐘裡,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幼馴染宛若羽毛,輕飄飄地落入了海裡。
噩夢驚醒了降谷零。
他垂死夢中驚坐起,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是有原因的——他嘴裡被人塞了毛巾。
什麼人敢綁架他?這是什麼時候了?他在什麼地方?等等,不對勁。
降谷零忽然想起來自己“被綁架”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正是噩夢源頭的幼馴染,也正是幼馴染給了自己一顆自制的不太甜的糖果。
“唔唔!唔唔唔! ! !”
如何讓自己在被堵住嘴捆住手的情況下實現自救?這門課降谷零仍記得上學時期幼馴染還拿此開過玩笑說才不要自救,一定要等到同期找到自己。
感謝上蒼,各路神仙保佑,降谷零的腦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從前上課聽過的内容清晰得不能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