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雪川憐芽眯着眼看不分明,但他聞得到空氣中傳來的硝煙味。兩方人馬的對峙悄無聲息地展開,沒有人敢貿然行動,即使是确定好的計劃也沒人能确保不出岔子。
他摸出口袋裡的刀片,薄如蟬翼的刀片冰涼,緊緊貼在手腕内側帶來一絲刺痛感。讓雪川憐芽分得清這是現實。
琴酒和伏特加就在他身旁,這個位置選得很好,幾乎是個絕佳隐蔽和觀察位,進可攻退可守。
一點四十五分,有船靠岸了。
遊輪上的鳴笛聲轟隆作響,卻好像沒人察覺一樣。直至船靠近,停下,黑暗中也沒有任何動靜。
仿佛在玩一場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誰先動誰就率先輸得一敗塗地。
兩點整,耳機傳來滋啦的電流聲。
“四點鐘方向有兩個條子,需要派人去解決嗎?”
琴酒嗯了一聲,随即把目光投向雪川憐芽,道:“赤霞珠,你知道該做什麼的,别讓我失望。”
“有加班費嗎?休假嗎?”
雪川憐芽抱着袋子問。
他長手長腳地縮在角落裡,看上去頗有點可憐兮兮,但是琴酒同樣長手長腳還長發地縮着,所以并沒有一絲同情,反而冷漠地看他一眼。
那一眼的含義不言而喻。
琴酒常年戴着黑禮帽,一身黑風衣寡淡,偏偏又有一頭柔順的銀色長發。半張臉被帽子投下的陰翳遮住,隻露出線條利落流暢的下颌和薄唇。
過長的劉海遮住他綠色的眼睛。
雪川很少會有機會直視琴酒的雙眼,排除琴酒戴着禮帽和劉海太長的緣故,還有琴酒本人不會和人對視。
非要說的話,雪川覺得和琴酒對視的人大約都死翹翹了。
“隻有死人才有機會對視。”
雪川憐芽斂眸,他安靜時身上有一種甯和的氣質,叫人忽略了他其實是個□□的事實。
但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那種柔和氣質就變了,他的目光冰冷漠然,臉部線條變得銳利,整個人看上去凜冽如出鞘的刀。
“知道了。”
他輕聲道。
雨停了,今晚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了,露出一點光照在雪川憐芽臉上,宛若霜雪玉雕。
……
“奇怪,怎麼沒回消息?”隐藏在暗處的便衣警察看着手機裡一直沒有回複的短信感覺到一絲奇怪。
不應該的啊?如果上司他不來的話,今晚上的行動怎麼辦呢?
才入職不久的年輕警察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态。他旁邊還有一個老警察跟着,叼着煙,見狀拍了拍年輕警察的肩膀,道:“出任務的時候遇到意料之外的情況很正常,習慣就好,不要擔心,按照之前制定的計劃來不會有事的。”
年輕警察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放寬心,這是你第一次出外勤吧?”老警察笑了笑,臉上的褶子皺縮在一起,像折扇一樣。
“是啊前輩,我才從學校畢業不久的。”年輕警察說,“感覺和自己想象中的有那麼一點不同。”
老警察臉上的笑更和善了。
“哈哈,剛來的小年輕人都這麼說,不過以後你們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他們在這兒蹲點蹲了一晚上了,内部消息說午夜一點半開始交易,但是現在距離交易時間已經過去四十五分鐘了,碼頭上除了一艘遊輪靠岸就再沒有其他動靜。
黑夜裡同年輕警察一樣潛伏在暗處的人還有很多,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着獵物的出現。
這次行動,可不能失敗啊。
年輕警察心裡祈禱着。
大約又過去了十分鐘,年輕警察眼尖地看到有一個身影往遊輪的方向去了,他下意識地拍了拍旁邊老警察的手臂,想要指給老警察看。
然而手上的觸感冰涼。
年輕警察心裡一驚,全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都在這一刻冒了出來。他緩緩轉頭,發現剛剛還和自己交談的老警察已經生死不知地倒在了一邊,自己剛剛摸到的是一把伯.萊.塔。
它的主人正面無表情地望着自己,年輕警察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來不及思考,隻能憑借着本能掏出手.槍對着這不速之客。
“太慢了。”
那個人啟唇這樣說,然後年輕警察瞳孔一震,被手刀劈暈過去。
雪川憐芽朝着地上開了一槍。
他隻是個打工的卧底又不是真喪心病狂的□□,對于無辜又不影響大局的人,一般秉持着能不殺人就不殺人的态度,更何況面前躺着的兩個人還是自己的同事。
他們讓他想起一年前去世的伊達航,那也是一個溫柔而堅定的警察。
他好心地把兩個人拖到旁邊的角落裡,順手搬了兩個紙箱子蓋上,然後擡手按住耳朵上的交流器,道:“解決了。”
“幹得不錯,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