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物知識良好的顧若立刻伸回了手,不敢越雷池半步。
廣場盡頭就是聖彼得大教堂,教堂内人也不多,穹頂高大到難以想象,仿佛天堂在人間的投影。穹頂的宗教畫像與雕塑都在光照下閃着朦胧的光,而高處的彩繪玻璃窗更是折射出奇妙的、七彩的光線,連空氣中的揚塵都在這種反射中帶上了迷蒙飄渺的色彩。
然而天堂太高太遠,遙不可及,她牽住言未遲的手,仍願生在人間。
巨大的空間内遊客稀疏,她和言未遲慢慢走着,米開朗基羅《聖殇》的雕塑出現在眼前。
國内大理石藝術并不是主流,這樣精美的大理石作品,也隻有在這種地方才能看見。
這尊誕生于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塑顯然被保護得相當好,線條流暢,通身雪白不染塵埃,聖母與聖子衣服上的每一寸褶皺都柔軟清透得不似大理石。聖子雙目緊閉,聖母神情悲憫,栩栩如生。
盡管看過無數照片,然而始終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顧若不禁喃喃:“真是……巧奪天工。”
如果沒有這巧奪天工的手藝,又哪稱得上文藝複興後三傑呢。
片刻後她從直面頂尖藝術品的沖擊中回過神,緊緊拉住言未遲的袖子,眼睛閃閃發亮:“未遲!這一次果然來對了!我以前都沒想過做帝政風的裙子!你看這個線條,你看這個質感……”
言未遲:“……”
她歎了一聲,沒說什麼,隻是摸了摸顧若半垂的長發。
後來她們還去了梵蒂岡博物館,但顧若根本沒心思參觀,滿腦子都是店裡該上新什麼,簡直讓言未遲又好氣又好笑,更多了幾分心疼。
薰衣草花期在六月,六至七月是盛花期,八月開始凋謝,兩人出門時間正好趕上了最後一茬薰衣草花期,也是普羅旺斯一年最好的時候。
阿爾卑斯山頂的皚皚雪白不化,地中海的海水湛藍如言未遲頸上的藍寶石,橄榄樹與巴旦杏樹矗立于道旁,還有一望無際的薰衣草田。
阿爾的盛夏陽光下,有着充滿藝術氣息的房屋與酒吧,還有許多作十八世紀貴婦人打扮的女性行走于街頭,兩人走在街上,竟完全不顯得突兀了。兩人徜徉在薰衣草花田中,連裙角都被熏染成淺淡夢幻的紫色。風吹過,揚起薰衣草獨有的,甜蜜又令人甯靜的氣息,仿佛言未遲溫柔的吻。
她忽然想起兩人設計的第一條裙子【靈境行者】,又想起言未遲的薰衣草頭像,問道:“未遲,你的頭像是你自己畫的吧?為什麼是薰衣草?”
言未遲一手拂過盛放的紫色花朵,笑容淺淡,反問:“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什麼嗎?”
薰衣草的花語……
顧若使勁回想,想不起來。
言未遲輕聲道:“是用力呼吸就能見到的奇迹。”
這次兩人帶了攝像設備,相機快門落下,在落日餘晖下照出兩人身影。
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迹。
而她們也遇見了獨屬于自己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