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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無聲靜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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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觀玉吹幹墨迹,蓋完印順手一起塞進了表殼,又沖顧若一笑,“繼續幹活啦,時間不早了,搞快,動作不快可沒時間做訪談哦,正月我們真的很忙的,不開玩笑。”

疊好所有表格,封裝完畢,所有表殼真堆成了一座小山,抱起來卻沒多少分量。觀玉去倉庫裡推了兩車元寶,金閃閃,亮瞎眼。顧若四下望了望,問她:“這些……直接推進香爐裡燒化就行了嗎?”

觀玉這才一拍腦門:“哎呀!你不說我還忘了,财庫财庫……我找找他們把财庫塞哪了……找着了!”

于是又從桌底下翻出兩沓花花綠綠的卡紙。

“這個也要我們手工折好,折完了把元寶都塞進去就行。來來來,這活一個人幹不了,膠帶在這,你折好了你就貼上,這是剪刀,有點鈍你諒解一下。财庫就不用特别精細了,元寶不露就行。”

顧若空剪了兩下,果然鏽得很。

兩人分工,一人疊一人貼,效率果然很高。顧若累得滿頭大汗,連暖氣都用不着了。觀玉估摸着數量差不多了,又指揮顧若一起把元寶裝進财庫裡,彎腰直起,腰酸背痛。

中午都過了,财庫與表殼堆在角落裡,蔚為壯觀。觀玉歎了口氣,看了眼時間喃喃:“也不知道那群牲口給我們留飯了沒……沒有我就帶你去外面吃。”

從辦公室出來,道觀裡道士香客都多了,零零散散出現在道觀的各個角落裡,香煙缭繞。

“好像……人也不多啊?”顧若四處張望,完全沒有預想中熙熙攘攘的場面。

“晚上人就多了。”觀玉道,“前幾天是白天人多,晚上攝像機多,現在白天人少,晚上嘛……唉,你看,麻煩來了。”

顧若之前見過的那個瘦高坤道正落在一處偏殿門前,身邊還跟了幾個人,隐約能聽見哭聲。

“應該又是來我師兄做度亡法事的。”觀玉歎息,“熬不過冬天的老人家太多了,正月裡本來法事就多。所以得抓緊幹活,就是為了防着這種情況,事情一堆起來就根本做不完了。之前我和你做的那些,已經有一部分是師兄分過來的了。”

顧若又覺得胳膊酸腿酸了。

“走吧,别打擾師兄他們,師兄會處理好的。”觀玉招呼她,“從這走。”

食堂好歹還給兩人留了口飯,顧若吃了個半飽,一回辦公室,桌上又自動長出了一堆填好的、等待封裝的表文。

不用觀玉說,顧若已經給言未遲發了條消息,自己坐下開始幹活了。

觀玉:……也行吧。

兩人又加了幾個小時班,顧若完成工作後就趴在桌上眯起來,直到被觀玉推醒。

“雲眠,醒醒,醒醒别睡了。”

一碗堆滿了菜的熱飯放到她邊上,她被觀玉搖醒,迷迷糊糊睜了眼:“啊……”

“我把飯端過來了,趕緊吃,吃完差不多就到點了。”觀玉自己已經吃起來了,她的吃相簡直不能稱之為“吃”,而是暴風吸入。

顧若擡擡手:“我胳膊麻了。”

碗見了底的觀玉放下碗,拎起一件道袍攏到顧若身上,動作相當利索:“那你緩緩,我給你把衣服換上。”

顧若:“……嗯?”

觀玉提溜起顧若兩條胳膊,一左一右,轉瞬間一件散發着淡淡皂香與檀香的道袍就披在了她身上,寬松卻剛好合适。不等顧若反應過來,觀玉又一把薅下她的皮筋,烏潤的長發立刻滑下,被觀玉撈在手裡,一梳到尾,在發頂盤成一個髻。

呆滞的顧若緩緩咽下一口飯,把自己當成觀玉手裡肆意拿捏的bjd娃娃。

做完了一切的觀玉拍拍手,顯然對自己的傑作相當滿意:“真不錯,有點我道門弟子的樣了……啧,就是有點像全真的,雲眠,你這件高領毛衣真不能脫嗎?”

顧若下意識護住領子:“冬天高領毛衣就是我的命啊!不準動我的高領!……不過高領毛衣怎麼了?這不是挺正常的麼。”

再尋常不過的米色羊毛衫,她左看右看找不出哪有問題。

觀玉不知道從哪扒拉出一面鏡子放到顧若面前,無奈:“全真坤道冬天就喜歡這種穿法……高領毛衣外搭道袍。還好你有流海,不然可真像是全真了。”

為了證明所言不假,她特意找了好幾張照片,果然,照片上的女道長們寒冬臘月都是清一色高領毛衣和道袍,讓顧若根本無處辯駁。

“也不是我想的。”顧若嘟囔,雖然兩件套都快成标配了,但她穿着像是全真坤道,隻能歸結為氣質相似!這是她願意的嗎!

“不逗你啦。”觀玉望望天色,“齋主們快來了,你跟我來,上面那幾位要派任務了。”

顧若稀裡糊塗被分進了财神殿,财神殿已經提前布置過了,高高的一面牆,刷成大紅色,釘滿了長釘,專門供齋主挂心願牌用。一張小桌放在紅牆前,擺滿亂七八糟的筆——什麼牌子什麼類型都有,顧若簡直懷疑是把整個道觀裡的筆都拿過來了。

“你就在這,有齋主來你就拿筆給他們讓他們寫心願,然後登記名字打個勾,維持好現場秩序,懂嗎?自己千萬别慌,記得寫完了讓他們把筆還回來。牆上你不用管,沈師兄會幫齋主挂好的。”觀玉反複叮囑,指指身邊高壯似鐵塔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身道袍,還擡了一架扶梯。

“……行,行吧。”顧若點點頭,正襟危坐,還真有幾分嚴肅的氣勢。

齋主陸陸續續進了殿,殿外比人高的蠟燭點起來了,連成明亮的一片,顧若按照叮囑,雖然偶爾有意外情況,基本都應付過來了。接近半夜,來的人終于少了,顧若松了口氣,正想掏手機給雇言未遲發條消息,一摸口袋,手機沒了!

左右口袋翻了個遍,又找了一遍财神殿,都沒見到,甚至找了觀玉,觀玉也說沒見過。

觀玉說可以打電話找找看,顧若哭笑,她手機常年靜音,能及時回消息全靠高速沖浪,哪裡找得到。

“人生就是一片完犢子啊——”顧若還沒放棄,繼續找,雖然自己心裡也知道,找到的概率不大。

觀玉邊換法衣邊應:“你别急,你真别急,法事結束後我給你起一卦,來的齋主素質都還可以不會有人偷你手機的!别慌!”

顧若恹恹應了一聲,坐回去。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她以為是遲到的齋主,有氣無力翻出一塊小木牌連着筆一起遞過去,一邊道:“心願寫在上面,之後……唉,沈師兄不在,我幫你挂,等等,我去搬梯子。”

陰影的主人接過小木牌,指尖蹭過她的皮膚,溫軟中又有一點冬夜的寒涼。那隻手抓住顧若的手,塞進一個冰涼的東西,輕聲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聲音清冷如寒泉,又如玉石交擊,顧若猛然擡頭:“未遲?你……你怎麼來了?大晚上的。”

言未遲身上披着的羊絨大衣積了一層薄薄的霜,帶着一身月色。她勾了勾唇,笑容便将冬夜的寒意盡數驅散,瞳孔中盛滿如春日陽光的和煦與溫柔。

她說:“想來就來了,就是……忽然覺得我該來。你身上穿的是道袍嗎?頭發是你自己梳的?”

“嗯……”顧若咬嘴唇,支支吾吾。說實話,這一身實在不符合她平時的形象,有點怕遭到言未遲的嘲笑,“觀玉借我的,頭發也是她幫我梳的——這個難度太高了,我沒學過,一時間梳不好……哦對了,觀玉就是我說的熟人,喏,那邊,已經要準備上壇了。”

言未遲便順着顧若的目光看去。觀玉已經換上了一身大紅的道袍,因為不是主法,法衣上并沒有什麼多餘的紋飾,僅以深藍色錦緞緣邊,然而依舊顯得分外莊嚴肅穆,與平日那個嬉笑的形象判若兩人。

“好多人啊。”她道,“對了,明天是初五,初五拜财神……你拜不拜?”

顧若感覺被抓住了某個小辮子,聲音更小了:“觀玉讓我寫了……但我不知道你的八字。”

她和觀玉兩個人差不多忙了整整一天,她偶爾想起來要問,沒過片刻也忘幹淨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言未遲對這些排不排斥——法金倒都是小事了。現在言未遲本人來了,但該燒的财庫都燒了,該點的香火高燭也點了,沒有單給言未遲一個人補的道理。

“沒事。”言未遲一手拂過她肩頭,将幾根散落下的發絲繞回顧若的發髻中去,“心誠則靈。”

正殿左右響起鐘鼓之聲,原本喧鬧的道觀忽然安靜下來。身前,絲竹樂器響起,伴随着高功響遏行雲的誦念聲。

壇下密密麻麻或跪或站滿了信衆齋主,人太多,正殿站不下,連殿外都是踮着腳往内望的人。

遙遙可見高功抖開一張長長的紅色單子,拖着調子将單子上的姓名一一念來。他用的是h市方言,隻是應和着道樂的調子,顧若聽得不大明白。

名字念完了,言未遲撓撓顧若微涼的掌心:“沒有你的。”

顧若是知道這張單子的,早就打印好了,當然不會有自己這個臨時加上去的“關系戶”的名字。她眨眨眼,也回以一個微笑:“沒事,心誠則靈嘛,神仙會聽見的。”

她沒信仰,也就沒什麼誠心可言,在觀玉問她之前,她甚至都沒想到還有這個操作。她信的是自己,或許現在還要加上一個言未遲。或許八字與神靈真的在冥冥之中發揮着某些作用,可她眼中隻能看到正在為目标奮鬥的人。那個人專業能力強悍,行動手腕過硬,永遠沉着冷靜,永遠值得信賴。

那個人正在看着自己,雙手合抱成一個子午訣,輕聲道:“對,神仙會聽見的。”

顧若抿唇,也跟着行禮。她不信神,此刻心中卻在無聲禱告。在祈禱什麼,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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