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煙扭頭一看,看見三包塑料包裝,便箋掉在地上。
江凝煙:“……”
被懷疑了?暴露了?
她反咬一口,“這房間不是說給你留的嗎?怎麼還有套?你經常來這兒跟别的女孩子過夜嗎?”
陸京禦氣得舌尖頂了下腮幫,他長臂夠了下,把床頭櫃上的三包塑料袋撈過來,像紙牌一樣展開在江凝煙眼前。
“001号。”他冷笑一聲,“小号?埋汰誰呢?”
江凝煙:“……”
重點在這兒?
“雖然……你好像對我有什麼誤解。”江凝煙摸摸鼻子,“但是,001号指的是壁厚,不是小号。”
空氣忽然靜止。
兩人四目相對,江凝煙卷翹的睫毛眨了兩下,眼神清澈。
陸京禦:“……”
他仔細看了眼包裝,好像确實指超薄。
江凝煙再補刀,“它這個就是均碼。”
她小臉從下往上看他,神情狡黠,忍不住笑起來,問:“你沒用過啊?”
陸京禦:“……”
陸京禦冷着臉不回答,随手把這三包塑料包裝丢進垃圾桶裡。
“哈哈哈哈哈!”江凝煙開心壞了,像一個做着公主夢的小女孩,住進了夢裡的城堡,嗓音清亮地道,“我原諒你了!”
陸京禦:“?”
原諒?
他怎麼她了需要她原諒?
江凝煙抽出她的手,樂颠颠地走出門外,在關上房門前又探進一顆腦袋,“你這樣的,難搞點,也可以原諒。”
她咧開嘴笑得明媚,伸出一隻爪子,跟他再見,不過……
揮手是五指在空中抓了兩下的姿勢。
吧唧吧唧。
她捂嘴爆笑離開。
陸京禦:“……”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騙他,是吧?
怎麼有人皮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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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煙走了沒多遠,就碰到了宋初霖。
宋初霖站在長廊裡,邊上的楓樹枝丫火紅地搖曳在他臉上,斑駁得看不清眼神。
但江凝煙知道他在看她。
說起來,剛才陸京禦分明看見宋初霖牽着她的手,但是,表現得非常大度,淡定從容,根本沒有要吃醋發瘋的迹象。
果然是不愛她的。
他大概是過去姥爺對他們家的情義,轉嫁到她身上了。
“江凝煙。”宋初霖朝她走過來。
江凝煙站着沒動。
宋初霖走近了,江凝煙才發現他眼睛紅紅的。
這哥,真會哭。
詩人總是感性的。
他們不一定多愛,但他們高興了、傷心了、激動了、挫敗了都可以落淚。
她就注定成不了詩人,她剛都擠不出眼淚。
“剛才,也是做給别人看的嗎?”宋初霖腦海裡一直是蹦極台上兩人相擁着跳下去的一幕。江凝煙甚至是主動抱住陸京禦的,陸京禦分明恐高,肉眼可見地有恐高症狀,但為了陪她也毫不猶豫地跳了,讓他感覺分明是非常熱烈的愛着。
他無比地希望這是錯覺……
“不是。”江凝煙笑得坦蕩。
宋初霖夕陽下琥珀的瞳孔清晰地一縮。
“就是想跟他跳。”江凝煙補充道,說完挪開視線,跟他揮了揮手擦肩而過。
-
山莊上有個清吧,可以眺望京城,一行人晚上在這兒吃西餐。
裴清譽這兒的貨都是這位少爺全球各地空運來的,陸京禦上次招待京卓的股東就特地來找裴清譽拿的酒。
季節正好,大家可以在山上露天吃飯。
露台周圍亮着一圈浮在空中的燈火,用暗灰色的一盞盞透明玻璃罩着,水滴型,十分有格調。
另一邊亮着霓虹,酒吧裡的燈紅酒綠映在陸京禦的臉上,平時的威嚴少了幾分,更加性感勾人。
他修長的手指捏着酒杯,在跟他從小到大的兄弟顧禦洲聊些她的盲區。雖然盲區,不過她學習能力也挺強,聽不大懂,但都記下來了,方便以後作為素材。
這兒可以邊吃邊看露天電影。
于是,裴清譽問大家想看什麼電影。
有人說:“化霧的《将死》?我沒去看過呢。”
《将死》這本小說由江凝煙親自操刀改編成電影,懸疑驚悚感拉滿,票房大爆,沒看過的都挺有興趣。
裴清譽立刻反駁,“開玩笑,化霧的片子是能邊吃飯邊看的?小爺我能吐出來。她的第一部片子《凜冬那夜》就把我吓得一整夜都在做噩夢,化霧真的太恐怖了,小爺我要避雷這個作者。”
那人哈哈大笑,“裴少膽子這麼小?不挺刺激的嗎?”
裴清譽氣呼呼地喝了一口雞尾酒壓壓驚,“《凜冬那夜》的那女主也忒變态了,我覺得雖然她殺的是罪犯,但她也忒瘋忒狠。”
女主經常仗着自己身手好,扮豬吃老虎,殘忍地反殺。最關鍵的是她會複制殺人犯的殺人方法,殺人犯是怎麼殺人的,她必須一絲不差地反殺。沒有困難給自己制造困難也要上。
有些殺人犯是虐殺女人孩子,她就用同樣的手法虐殺。
真的會被吓到尿床。
他都快吓死了,而女主殺完人之後,肚子餓了,洗了個手就去吃頓火鍋去了,精神狀态遙遙領先。
居然還能吃得下内髒豬腦,裴清譽覺得他以後看見火鍋都想吐。
“那不是架空嘛,在那個世界手刃殺人犯,同等程度以内不算犯罪。”那人說,“《将死》沒那麼恐怖吧?不是說隻是講了一個懷璧其罪的女孩子,知道自己的親人想殺害她之後,機智反殺的故事。”
“這作者我就避雷避雷避雷!”裴清譽怕當衆吓得出醜,不願意看。
陸京禦見裴清譽小臉真的發白,斯文矜貴地給裴清譽倒了杯水。
倒完他說:“這個作者非常聰明。”
江凝煙一直在默默喝酒,聽見陸京禦居然有興緻點評,擡眼看他。
“《凜冬那夜》我看的是書,她對人物的心理剖析讓我挺震撼的。”
其中有一個罪犯她怎麼着都找不到證據,她用漂亮的心理戰将罪犯的精神世界完全摧毀,罪犯痛苦到去自守,在獄中還一直自殘,親自折斷了自己每根作案的手指。
但那本書确實能體現出女主對罪犯非常殘暴,她嫉惡如仇,覺得就那麼讓那些罪犯們死太便宜他了,無論是不是會增加難度,她都必須以同樣殘暴的方式殺害對方。
但陸京禦覺得女主這麼做雖然有點争議卻是真帶感,女主性格裡就有強烈沖突讓劇情變得更加精彩,這人設非常有張力非常出彩。
正義又陰濕,剛毅又病嬌,摧殘惡貫滿盈的罪犯的那種瘋批勁确實挺帶感。
“雖然瘋了點,亦正亦邪,但主角有她的故事,有她合理的成長路徑。”
女主角童年被自己的親人吸血,被打着愛的旗幟哄騙,直到差點死了,才知道她賴以生存的愛護,不是她想象中的銅牆鐵壁,甚至不是一砸即碎的玻璃罩,而是巨大的虛幻的泡沫。
這樣的經曆讓她青春期差點成為反社會人格,總是給一個女警添亂,玩你追我逃的遊戲。可惜那女警死了,倒是保護了她這種不良少女,兇手一直到她成年依舊逍遙法外。
她想:這世界上有沒有愛無所謂,但不能沒有公道。
然後,她開始謀劃殺掉第一個罪犯。
“女主角的經曆讓人根本不忍苛責她,哪怕她确實瘋狂。還是,很感動。”
江凝煙眼睛看着他,發直。
“不過。”陸京禦轉頭問江凝煙,“化霧你認識嗎?我覺得她認識你姥爺。”
江凝煙心裡一咯噔,“啊?”
陸京禦說:“裡面有個重要角色,習慣動作跟你姥爺一模一樣。”
大哥,你看我這種沒營養的文不用這麼仔細啊,也不用記住,浪費你的腦容量,忘掉、忘掉、忘掉!
“巧合吧。我不認識诶。”江凝煙說。
陸京禦:“嗯。”
江凝煙點了部片子,“小譽哥,看愛情片,愛情片,那部《烈夏》吧。”
裴清譽樂呵呵的,“不用喊我哥,我得叫你嫂子呢。”
裴清譽點了部浪漫的愛情片,大家一起愉快的吃飯。
即使江凝煙沒再想讓爺爺投資陸京禦的新項目,顧禦洲本身好像對那項目還沒死心,“新項目後面準備上市嗎?”
陸京禦說:“不需要多少投資,不上市也沒問題。”
顧禦洲:“我少投點?洲芯你也有份,怎麼到你這兒就不讓我投了?”
陸京禦跟他碰了一杯,“洲芯那會是你缺錢,我援助你,我現在不需要你援助。”
顧禦洲:“……”
陸京禦:“行了啊,以後兄弟歸兄弟,不是一個口袋了,我也要賺錢養老婆的,别來搶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