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一直都想幫助餘裳哥哥,想報答他,想為他做些什麼,這個心願在這麼多年的資助中幾乎成為了他的執念。
因此就算他自己受些委屈,但隻要能為他換來十年碼頭合同,為餘裳解憂,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為什麼?明明是他心甘情願,心裡卻沒有任何喜悅反而這麼疼啊,為什麼心髒的位置這麼難受,這麼痛。
是日子過好了,人卻反而嬌情了嗎?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餘裳那句“還算有點用處”反複在他腦海中盤旋,怎麼都揮之不去。
江小魚蜷縮起身體,率性将頭埋進被子裡,把自己裹了起來,在黑暗逼仄的空間裡,肩膀悄悄聳動。
次日,江小魚全天待在房間裡,除了吃飯沒有出來,也沒有主動找餘裳說話。
第三日,江小魚仍舊全天未出門,吃飯時還是沒和餘裳說話,餘裳晚上敲房門進來,他也是裝睡蒙混過去了。
第四日,餘裳把江小魚堵在了廚房門口。
“為什麼躲着我?”餘裳盯着他的眼睛問。
江小魚避開視線,搖了搖頭。
“撒謊。”餘裳聲音冷了兩分,“說實話,為什麼躲着我?”
江小魚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掏出本子。
餘裳目光一暗,伸手把本子奪了過去,“不準寫字,說話。”
江小魚雖然極少和外人說話,但這麼長時間的鍛煉,在家裡已經能和他順暢溝通了。
不成想經過上次的事件後又重新回到了原點,甚至連他都不願意說了。
這個認知讓餘裳心裡非常難受,他甚至覺得把斌子一夥人扔在唐家祖宅大門口這種放肆的被族裡開會聲讨的行為簡直是便宜了他們。
江小魚低着頭,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倆人就這樣僵持着。
過了片刻,餘裳歎了口氣:“真不說嗎?”
江小魚不吱聲。
“不說沒機會了。”餘裳又道。
江小魚抿咬着唇,手指摳着褲腿,眼睛眨着,看起來有些糾結。
“給你十個數的時間,不說的話以後想說我也不聽了。”餘裳邊說邊觀察着他的表情,“十,九,八……”
在數到三的時候江小魚開了口。
“那,那天……”
他想問問餘裳,那天是怎麼找到他的,雖然在門外聽到了他和蘇離的對話,但心裡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可真開了口卻又說不下去了,他心裡緊張,還有點抵觸,甚至有點害怕聽到他親口說出答案。
餘裳站在他對面沒有接話,而是等着他繼續。
他很擔心好不容易會說話的江小魚又重新回到自閉狀态,所以一定要他自己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江小魚再次開口,像下定決心一般。
“那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那,那條路,那麼黑,我,我沒告訴你。”
說完又把頭埋低了一些。
餘裳看着他孤落的樣子,心裡泛起一絲疼痛,他放緩聲音:“就因為這件事躲我?”
江小魚遲疑着點了點頭。
餘裳見他承認了,忽然笑了一聲,坦白道:“你的手機,我裝了定位。”
江小魚一怔,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擡起頭瞪大眼睛看向他。
“那你以為呢?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餘裳繼續道,“那日我的手機接到報警,看到你在一條不知名的路上後找了過去,沒想到還是去晚了。”
江小魚壓着想要翹起的嘴角,看着餘裳的眼睛越來越亮,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原來是特意找過去的嗎?
可是……想到蘇離的對話,他的目光又暗沉下去,心裡泛起一絲不确定。
“可是……”
“嗯?”餘裳側頭看他。
“就,蘇離……”江小魚吭哧着沒再說下去。
“哦,”餘裳瞬間領悟,他擡起手在他額頭上懲罰性地敲了一下,“偷聽?嗯?”
這一下勁可不少,江小魚頓時啊呀一聲,五官皺在一起,手捂着額頭不停地揉。
他急道:“沒,沒偷聽,我去送果盤。”
餘裳被他這樣子逗笑了,見他額頭被敲紅一片,擡手覆蓋在他的手上,掌心貼着他的手背一起給他揉了揉。
嘴裡解釋:“是蘇離誤會了,我沒有拿你當誘餌,合同是意外所得,不過,他誤會了也好。”
江小魚不解地看向他,他不明白為什麼誤會反而是好的?
餘裳也沒打算多作解釋,他雙手搭在江小魚的肩上,附身看着他認真道:“以後有什麼話不準憋在心裡,要像今天這樣問出來,知道嗎?我不是每次都能看出你的情緒,也不喜歡猜來猜去。”
江小魚看着他,四目相接又連忙避開了視線,聽話的點了點頭。
“不鬧脾氣了?”餘裳直起身子,語調揶揄。
“沒鬧。”江小魚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
“那你躲着我?昨天還裝睡。”餘裳眼角帶着笑意的繼續逗他。
江小魚頓時有點臉紅。
剛開始他來普蘭島的時候心中充滿期待,他還記得自己趴在甲闆的桌子上,臉上的笑挂了一路。
後來見到餘裳,發覺他并不歡迎自己,他心裡難過得想哭,幾個夜晚都睡不着。
他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邊,努力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不敢逾越一步,深怕他把自己趕回漁村。
後來他從蘇雲靈口中得知餘裳他們這些公子哥都有床寵,誤會自己和餘裳是一對,他的心湖就再也不能平靜了。
這麼多年,餘裳對他一直很好,他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他。
他有時甚至堕落的想,如果餘裳哥哥隻有他一個,那麼給他當床寵也不是不行。
他本身就是漁村收容所的孤兒,身份低微,注定攀不上權貴,隻要能和餘裳哥哥在一起,名份這些東西他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