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裳神色一暗,聽出來人是唐灼。
他伸手蓋住江小魚羞紅的臉,側身擋住他,低聲說:“去樓上。”
江小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不适合見人,輕輕嗯了一聲,垂着頭上樓去了。
唐灼的視線一直追着他,直到他消失在二樓轉角才收回來。
他大搖大擺地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唉,正好,我還沒吃飯。”
“起來。”餘裳心情不爽,沒精力和他扯皮,“有事說,沒事滾。”
唐灼被氣笑了,“脾氣這麼大?是耽誤你的好事了嗎?”
餘裳沒搭話,心裡卻想着以後要養成随手鎖門的習慣。
“找我什麼事?”他看了眼腕表,江小魚要去上班了。
“沒什麼事,就是聽說你托人去調查一個人。”唐灼吊兒郎當地沖他擡了擡下巴,“賣你個情報。”
餘裳心裡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挪了把椅子坐下,夾了口菜道:“消息挺靈通啊。”
“也不是靈通吧,巧合,純屬巧合,蘇離打聽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
“嗯。”餘裳點點頭,“這菜不錯。”
唐灼笑了一聲,也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調侃道:“用江小魚交換怎麼樣?”
餘裳把嘴裡東西咽下,點了點頭:“好啊。”
他轉身看向樓上,喊道:“江小魚,下來。”
沒幾秒,江小魚走了下來。
餘裳用筷子點了點唐灼:“今天你跟他走吧。”
江小魚猶豫一下,聽話地走到了唐灼身邊,他不知道餘裳哥哥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跟他走?隻覺得相信他沒錯。
這個操作把唐灼整愣了,他探究地看着餘裳,摸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人能為了江小魚砸了李正的琉璃台,卻又能輕描淡寫的把他拱手相送。
這泰然自若的神情和漫不經心的語氣,讓人分不清他此話有幾分涵義。
若說玩夠了,或是他又看上了别人,也不無可能,男人一旦開了葷就忍不住想嘗鮮。
可就這麼輕易地把江小魚給他……誰又敢要呢。
唐灼哈哈一笑:“開玩笑的,餘裳的床寵誰敢要啊。”
餘裳忽然冷笑一聲,直視唐灼:“和蘇離待久了,也被傳染上了毛病,車和男人……”
他的音調往上挑了個彎,随即倏地沉了下去,逐字道:“恕不外借。”
語畢,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故意道:“當初蘇離要蘇雲靈時,你不是也不給嗎?”
唐灼臉色瞬間一僵,盯着他慢慢地咬緊了牙關。
江小魚站在一旁聽着二人你來我往,心裡如墜冰窖,他已經聽懂了,也明白了什麼叫“跟他走”。
跟他走,好刺耳啊!
他把頭往胸口埋了幾分,掩蓋着臉上壓制不住的悲傷。
唐灼走後,江小魚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至始至終沒有看餘裳一眼。
他打開水龍頭,看着水流沖刷掉盤子上的殘漬,感到十分難堪。
是他癡心妄想了,餘裳給他換個房間,接送他兩次,逗一逗他,他就以為自己與衆不同了,結果今天就被生生抽了臉。
雖然他覺得餘裳不會真把他送給唐灼,但他還是很難過。
餘裳跟了進來,靠在門口打量着他的情緒。
他發現江小魚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看似單純不經世事,實際上心思缜密很多事都看得通透。
“我不會把你給别人。”餘裳解釋說,“他不敢碰你。”
唐灼不過是試探他罷了,他們之間在三年前搶西貝村時就撕破臉了,現在維持的不過是表面和諧,暗地裡誰不調查使絆子。
他們家族之間的競争從未斷過,真真假假,明争暗鬥。
蘇離的拳場已經查明就是唐灼派人抄的,可明面上,他們不還是好兄弟嗎?
而今一向潔身自好的他,家裡養了一條江小魚,在他決定把他留下時,他就注定要陪自己行走在風口浪尖上了。
他不會讓江小魚成為唐李兩家拿捏他的把柄,也不會把江小魚當成籌碼貢獻出去。
他有能力保護他,因此才肆無忌憚,他斷定唐灼不敢動他,畢竟李正派對那天他說了,江小魚是他的人。
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今天不會把江小魚推出去,而他聽話的表現讓他滿意。
江小魚聽着餘裳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眼眶發熱,不敢碰他?所以呢?就可以說送就送是嗎?
餘裳見江小魚頭不擡地刷碗,走過來歪頭去看他的表情:“生氣了?”
江小魚别開臉,搖了搖頭。
餘裳擡手勾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扭轉過來,見他面上平靜無波,眼神卻黯然失色。
“難過了?”
江小魚又搖了搖頭,躲開他的手,扯着嘴角勉強地沖他笑了下,低頭繼續洗碗。
餘裳猶豫片晌,想解釋,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隻站在旁邊看着他。
他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們幾個家族的事太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即便說出來他可能也理解不了。
而且,他不想讓江小魚卷入這些肮髒的關系裡,他希望他一直像現在這樣幹淨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