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家恭敬地垂下眼睛,推門入内,感到周身一下子暖和起來。
被稱作“夫人”的黑發女人披散着頭發,隻穿了一件帶着大面積刺繡的睡袍,整個身子都縮在雪白的狐皮椅子裡。身為家主的丈夫自傍晚接見國師後便徘徊于前廳,她吩咐家仆帶着孩子睡下,再把土産的買賣收支記到賬上,現在才有時間歇息。
室内昏暗。女管家目之所及不見明火。“孩子們已經睡下了。”
“嗯。”她單手撐着頭,身後的侍女乖乖捏着肩膀,神态和動作中皆透露出小心翼翼。“那個法師也真是......千裡迢迢地趕來,說要見一見排行最末的浣之,結果拒絕了晚膳和任何招待,又不願留宿,這是将我們冬家的顔面置于何處?”
“是......旁人都說國師性情古怪,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假。”女管家附和着她,使了個眼色讓侍女退下。
“你終于還是見到了他?國師......有沒有說什麼?”夫人揮手道,“蘭舟,你先下去吧。”
“我到的時候,家主和國師并未在談話,”女管家頓了頓,“法師告辭前,隻說他希望家主能早點開悟......”
明燭中突然爆出一朵燈花,在因紡織物層疊遮擋的室内隻是朵柔軟的煙花。
夫人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我隻要他的話。國師究竟說了什麼?”
女管家低下頭去,立刻複述道。“南蒼雪待晚,北疆梅見喜。幺女遇禍翳,命定器緣結。”
女人的神色陡然變了。“什麼?”
她似乎想站起來,卻渾身無力。
女管家迅速地退到一旁,沒敢去留意她的表情。疑惑、驚懼、憤怒,抑或是其他。總之,那是一種對母親來說已經絕無轉圜的恐懼。